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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野十七岁那年才第一次注意到关思量,不能怪他迟钝,关思量太安静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主动分给过他,徐青野自然不会上赶着讨人嫌。

那年关思量刚上大学,放假回去后庭檐声就跟着回谢家了,当时庭檐声才上幼儿园,除了徐青野,就最黏关思量。

当时临近开学徐青野去接他回来,谢家院子里修理草坪,车开不进去,徐青野顶着下午的烈阳下车往里走,快经过前院池塘的时候看见了趴在石头上的庭檐声,不知道在看什么。

徐青野见他撅着屁股那样觉得好玩,没叫他,脚步一拐往池塘那边走过去,没剩多远的时候才看见假山后面还有个人,背对着他这边,穿着很单调的白短袖牛仔裤,但是戴着围裙,上面全是油彩,系起来的带子勒出一截细腰,正一条腿跪在池塘边,胳膊全都伸进了水里,歪着身子不知道在捞什么,另一条胳膊下面夹着一个画板手指抓着笔筒,看起来忙得要命。

徐青野盯着那个背影慢慢走了几步后,大概是捞到掉进池塘的东西了,关思量猛地站起来,举起湿漉漉的胳膊,转身给庭檐声看,脸上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正在笑,还有点得意,冲庭檐声晃了晃手里那枚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胸针。

那样的关思量很少见,哪怕在以后这么多年里,徐青野都再也没见过那么生动的关思量,耀眼到胜过夏天正午的太阳。

那天徐青野才过完十七岁生日不久,他成年前的最后一个夏天就那样匆匆过去了,一直到下一个夏天,成年礼带着关思量又出现在他面前,过高的温度让徐青野有些发懵,后知后觉地想起上一年,想起关思量,然后就看到了隔着人群关思量望过来的目光,又一次让他觉得热得脑袋发懵。

徐青野从梦中慢慢恢复知觉时,第一反应就是热,他睁开眼又很快闭上,只能感觉到后脖子后面都被汗打湿了,太热了,连呼吸都是热的,吐出的气重新扑回他的脸上,徐青野又睁开眼,这才发现是因为他戴着氧气罩。

想到氧气罩,徐青野才发觉胸口有些疼,伴随着他每一次喘气疼得越来越明显,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感觉,他攥了一下右手,能动,也不疼,甚至能抬起胳膊,只是肩膀有些疼,但左手动不了,不仅动不了,甚至根本感觉不到它在哪。

徐青野叹了口气,胸口猛地抽痛了一下,他看不见自己什么样,但是醒都醒了,什么样也无所谓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耳朵里尖锐的耳鸣声渐渐低下去,徐青野才觉得眼皮没那么重了,眼前的天花板慢慢变得清晰,然后他听见旁边有人在倒水,再然后有个人拿着杯子和棉签挡住了徐青野看天花板的视线,徐青野眨了眨眼,清楚地看到了严怿表情变化的过程。

“徐叔!”严怿愣了一下后忽然喊了起来,“姐!青野好像醒了!”

徐青野被他这一嗓子喊得差点坐起来,不远处的病房门被推开撞到墙上又是一声巨响,凌乱的脚步声纷涌而至,徐青野的视线里马上围满了人,徐正贤和徐秋月在最前面,中间挤着没他俩高的庭檐声,另一边是医生和护士,徐青野往后看了一眼,甚至看见了池今。

严怿趴在他没受伤的腿上激动得都哭了,徐青野能动的那只手悄悄戳了戳严怿的手,严怿发觉后赶紧握住,声泪俱下:“我在这呢兄弟,你别害怕,你活得好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徐青野是真想站起来自己亲自出去看看现在的情况。

庭檐声把徐青野的手从严怿手里拉出来,“医生说还不能碰他。”

严怿赶紧站起来,“哦,好,好。”

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给他把氧气罩换成了输氧管,跟徐正贤说了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能说话吗?”徐秋月挺着急的,“说句话给姐听听。”

“说什么话,人才刚醒。”徐正贤摸了摸徐青野的脸,“怎么没反应啊,别是脑子撞傻了。”

徐青野清了清嗓子,一开口还是很哑,像张着嘴被风卷着沙子吹了一晚上,“没傻。”

“没傻就行,也没见过脑震荡震傻的。”徐秋月笑了,指了指他这一身石膏绷带,“咱也是命挺大的,你这胳膊两处骨折,都给你捆起来了,胸骨骨裂肋骨断了两根,也捆起来了,肩膀错位,没捆,这都是外伤,主要是你肺部挫伤,胸腔有积血动了手术,得慢慢养。”

“姐姐你能别吓唬他了吗?”严怿拦了一下,“昏迷好几天了才睁眼,说点高兴的。”

“说什么高兴啊,”徐秋月忽然冷笑了一声,“姓谢的死了算吗?”

徐青野猛地咳了一声,胸口疼得他眼前一黑,忍不住抬了抬头,看向严怿,对方没说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他看自己,严怿绷着脸,冲他闭了下眼,徐青野躺回去,没说什么。

徐正贤瞪了徐秋月一眼,“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怎么不能说了?”徐秋月的声音徒然抬高,“他自己干不要命的事还拉上青野垫背,活该!”

徐正贤这次没拦她,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一直站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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