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喜欢我何错之有(1 / 2)
仇红隐在雪帘后的角落,正闭目塞听。方才席上她逃得仓促,于是失了方向分寸,只晓得一味往人少的地方而去。却不想撞见,暖阁内这一对母子。暖帐层层迭迭,裴照川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透出来,并不真切。她并不想偷听,本想坦坦荡荡地走出来,却听得裴映山的姓名,一时止住了脚步。在此处躲一会儿也好,可凝神静气,正好地歇上一歇。但那对母子说得太久了,本澎湃的雨势渐渐弱下,可月已上梢头。惨白的月光铺陈,屋檐之下毫无隐蔽,照出仇红所在,这一方阴暗角落,脚踝处阵痛作祟,惊得她身形不稳,不得已,被迫往雪帘后撤了几步。“把话收回去。”帘子里头忽传出一声呵怒,那惊天动地的四个字落地,陈夫人再顾不上方才的从容,惊也似的站起身来。“你才何年岁,就敢立下这样的誓言了?”誓言?仇红将自己尽量缩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一面忍着痛,一面听得帘中人的话。裴照川立下什么誓言了吗?什么样的誓言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竟叫一向心淡如佛子的陈夫人,动怒成这般。仇红仰起头,一道高挺的身影柔柔地在雪帘上拉扯着。裴照川背对着雪帘,背对着月光,挺身而立,骨重神寒。仇红屏气凝神,侧耳听着他欲开口说的话。她倒是十分好奇,方才裴照川怎么大逆不道,忤逆了自己的娘亲。“母亲明鉴。”帘中人的声线清淡,但落地字字真切,仇红屏息,侧耳,只听后头紧跟着惊雷乍破的一句——“我对将军之心,天地昭彰,至极至诚。”仇红低头看自己的五指。将军?哪个将军?她脑中转了一圈,后梁武将不多,数得出来的,也就羲和关的赵敏,西南军的孟棋,东南军的黄毅都是些出类拔萃的骁勇之辈,裴照川中意谁?哦,还有一个她自己。裴照川中意谁还真有点难说。“你这般真心以对仇红。”陈夫人吞了口气,“她又何时看重过你?”仇红一怔。双眸中混沌清明一瞬。裴照川的心思。从来犹如一道隐而不发的烂疮。不痛时,仇红可以视而不见。痛时,便牵一发而动全身,烂疮吐血,却药石无医,只能逼仇红自愈。不因别的。仇红恪守本分。裴映山死前,将唯一的弟弟,托付给了仇红。没有交给裴家,交给双亲。而是仇红。即是托付,从此仇红待裴照川,便有且只能有,“本分”二字。仇红自认她做得很好。所以即使裴照川的心思昭然若揭,即使裴府百般轻视贬低,仇红也能为保全本分,通通视而不见。可惜今日,她好像无法再坦然装作若无其事了。少年人的心思可贵。不掺任何一丝杂质,纯粹、简单。世间难得。仇红能瞧见,裴照川的影子一动不动,户外起风,撩起雪帘一角,月色缓而柔地倾泻进来,仇红默默地再往里缩了缩,目光所及之处,裴照川遥遥眉眼,融进澄澈却危险的月纹。“若她对你,有一星半点的真意。”“又怎会看你如此轻贱、贬低自身,沦为政斗之中一枚生死不由命的棋子?”陈夫人咳了一声,“你有何脸面,做裴家的二郎?”“跪下。”裴照川应声落了双膝。那一声响,令仇红五内晃荡。“母亲。”裴照川垂眸,一丝月光从他睫下溜走。“照川今日愿跪,不是为认错。”“而是希望母亲,能记住照川今日所言。照川的心思,不会改,也不愿改。跪一次,照川便自陈一次。”果决的话音一落,陈夫人促急地吐出一口浊气,松力,坐倒下来,双拳握得极紧。
面前长跪不起的儿子令她不愿再看,视线逃也似地一瞥,却阴差阳错,捉到雪帘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今日裴府有喜,家主宴请四方来客,那个人的姓名本不应该出现在名帖之中,但宫中久病的皇帝不晓得又从哪里偷来一口仙气续了性命,圣驾回銮,第一件事,便是彻底将拖延七年的柳氏祸乱做了了解,紧接着第二件事便是圣旨一道,片刻等不得似的,着急忙慌复了那人在朝中的职。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裴府能不卖圣上颜面,将她邀入府中,共贺大喜么。陈夫人扣紧了五指。她恨那个人,却也无时无刻不在忌惮她。拿捏着圣心的女人,比能杀人的女人,更可怕。而自己的儿子,还偏偏要为这样的女人赴汤蹈火。怎能叫她咽得下这口气。“仇大人既已入了我府,坏了从前我同大人立下的规矩,如今又听了犬子的胡言乱语,何必躲藏在雪帘之后?”仇红怔愣几秒,没想到陈夫人嘴毒眼更毒,多年未见,光凭一道影就把自己揪了出来。让她跑也来不及。也罢。“夫人误会。”她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灰尘,掀了帘步出来,尽量面不改色地,迎上屋内两道情绪各异的视线。裴照川远远望了她一眼,喉中气灼黏。仇红步入屋中,将帘外的最后一丝月光避开,灯焰下显出她玲珑面庞,一别数日,她人清减了许多,轮廓愈发清晰,映入他浅色的瞳孔里。“将军。”他按下眸光,急急地将目色撤了去,怕再多一刻,就要让自己无法遮掩的情绪泄露。“仇大人藏了不久了吧,可什么都听见了?”陈夫人敛眸,笑意不达眼底。“母亲。”裴照川急急唤了一声,脸色微变,生怕陈夫人借此发作,阻道,“我什么都没说。”“怕什么。”陈夫人笑了笑,声线却是冷的,“方才在为娘面前英勇无畏,怎么见到了人,反而怕了?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她向来果决,只是念着照川是自己的幼子,又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言语规劝,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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