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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表情地坐在马上,此时垂眼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稍稍抬起胳膊,把剑举过头顶。
我却只觉当头一棒。
武林高手,江湖侠客。
他也曾为了心中向往以身犯险,以武犯禁。剑下留有人命的剑客,不该是在我面前那副单纯到无知的模样。
是我疏忽了。
忽然之间,环于他周围的鞑子纷纷猛退几步,我也被他们带得一个踉跄,抬头一看,只见陆云暮飞身落地,铿然剑出,几道剑光划过,站他最近的鞑子便轰然倒地,却已经又有人纵身上前,提刀朝他砍去。
此时情形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来,这群鞑子从开始目的便是要陆云暮的命。内讧恐怕解释不了他们为何下此狠手,那想要陆云暮命的,难道是齐文初?
未等我来得及深想,那吼过我的鞑子忽然翻身而起,使刀将拴在一边的马的缰绳砍断,用刀一抽让它朝我跑来,而后借力跃到我身边猛地推我一把,冲我低声吼道:“快走!”
我猝不及防撞到马上,顿时记起方才他一直把我同其他鞑子隔开的模样,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齐文初果然是要杀我。
我急忙爬到马背上,左右看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并不认路。我连忙转头想问那鞑子该往哪儿跑,却发现他已经混入围攻陆云暮的人群里,分不清是哪一个。我顿在原地,坐在马上,正能看见人群正中的陆云暮。鞑子似乎找到他剑法破绽,不再一味上前,反而绕着他转圈,而后猛地进攻,武艺高强如他也应对得艰难。我分辨不出哪一个鞑子是救我的那个,只见每一个人出手都丝毫不曾含糊。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个鞑子要是谢氏的人,那齐文初的人内讧,为何他还要跟着齐文初的人一起对付陆云暮?
我只略微一想便忍不住吸了口气。
谢氏果真要杀陆云暮。
齐文初要杀我,谢氏则要杀陆云暮。
顿时我身上浮起一层冷汗。
若不是陆云暮突然跑来,说不定我今日就命丧于此。而陆云暮来了,我可以逃出生天,可陆云暮却要死了。
我定眼望着陆云暮,知道如果我此时出声将鞑子吸引,虽不一定救得了他,但兴许两人还是可以死得同穴。
陆云暮愿意与我死得同穴吗?
若我死了,是不是就也不必有这么多烦扰了。
我鬼使神差驱马朝陆云暮走了几步,忽然有人朝我挥刀喊道:“晋王何去?!”
我猛地回神,陆云暮却不曾看我一眼,手中剑光一凛,顷刻间便冲出包围,挡在我与鞑子之间,冷声喊道:“晋王去哪儿,与你等何干?”
我只觉双耳轰鸣作响,再听不清任何言语,眼前一片火星。我定定看向陆云暮在我眼前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用尽全力掉转马头,朝背后的山林冲去。
这处山林并没有开拓山路,我骑马上山,起先马还能走,过了一段便寸步难行。我不敢停下,弃了马独自上山,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休息。
我瘫坐在一块石头上出神,只觉来之前知道此行必不简单,却也全然想不到不过几个时辰,齐文初生死不知,陆云暮……
也生死不知。
我望着头顶泛黄的树叶,此时才反应过来,我刚才的行为有个十分恰当的形容:鼠窜。我从来知道自己没什么气节,但到这次之前所有行事,都说得上不得已。可我这次到底是真的弃了陆云暮独自跑了。
他身陷敌阵,我却跑了。
若陆云暮还是在利用我,我独自逃命,尚有道理。可我知道他并未负我,他替我犯险,我却还是只顾自己逃跑,不顾他生死……
是我负了他。
是我。
日头渐渐沉下,时间不早,天黑之后这里便会十分危险。我知道不能继续在此消磨,却不敢朝山下走。若陆云暮不敌,恐怕那些人早晚会追来,此时下山,就是自投罗网。
所幸,这不是我第一次在山里头迷路。
我想起当初和齐文初在猎场扭打,后来我俩各自走出山林,他被猎户欺骗,还是我救了他,再想今日我与他的际遇,同当时何其相似。只是如今图穷匕见,他要杀我,我也不能救他。
总归当时未成之事,到现在终于有了个结果。
我依旧照当初朝着太阳走的经验一路走去,眼见灌木走尽,天色将晚,终于有宽敞大路出现在我眼前,我却不敢再往前。
天都要黑了,是谢氏赢了,还是齐文初赢了?
或者是汗王两边下注,庄家通吃了?
我坐在道旁草丛中动也不敢动,一整日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竟也丝毫不觉得饿。
我不再动作,就显得山林之中无比寂静。而后陡然有人高喊“晋王殿下”,我顿时就被吓得浑身发冷,直到那泛红的火光走近了也不敢出声。
那火光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我动也不敢动,又听见有披甲的士兵走近朝火光处说话,大意说的是奉大将军之命搜索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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