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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糟糕的事情……”

温热的手掌贴上我的背部,粗鲁地拍抚起来。我反复拨开他的手,朝他大吼着“你快滚吧,见到我就应该远远躲开”这样的话,他大概以为只是酒后的疯话,一点儿也没有害怕、躲避,甚至玩笑着说:“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喝酒,没想到酒量这么差。”但他才是已经醉了的那个。亨特随手把杯子拨到一遍,玻璃杯给推到桌角,险些砸碎在地;他也趴在桌子上,侧过头来看我,像学生时代趴在桌子上看隔壁组的同学那样。他的绿眼睛迷蒙而多情,缓慢地眨着。我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他也只是转动眼珠跟随我的举动。

我在浴室里用冷水扑了一把脸,靠在墙上,自我调整呼吸,然后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和针管,针头刺进瓶中抽满一管,把多余的空气推出。我推开门,探出头向外看,亨特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桌上。我右手拿着针管,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亨特像预感到什么似的,迟钝地转头看我,同时我把针插进他的肩胛骨下方,推入药剂。

我一直记得他惊骇的、颤抖的眼睛,那双绿眼睛里倒影着我的影子,看起来同样惊恐万状。亨特挣扎着推了我一把,针头脱出,带着血迹,而针管内大部分奴弗卡因还是被注射进皮下。他扶着桌子试图站起来,又因为酒精和慢慢起效的麻醉剂而摇晃着难以站稳,“苏伊?”他叫着我的名字,朝我走来,我扶着墙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背猛地撞上立柜;此时,亨特在我眼前缓缓地跪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给他打的是麻醉剂,而不是什么致命毒药,我不希望他死得太蹊跷,引来不必要的调查。我原本的计划是用他自己的枪往他的太阳穴开一枪,再把枪塞进他手里,这个计划的细节是这样的:我需要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对他开枪,然后把枪放在他手里,将他的手大约抬高到太阳穴的位置,松手,任手枪自由滑落在地上。

计划在实施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

首先,我没有找到亨特的枪。刚才我始终没想到有哪个机会可以让他把手枪拿出来玩,说实话,这太蠢了,几乎不可能;

其次,小镇里短时间内出现两起开枪自杀的案子,会不会让人起疑呢?我订阅许多三流小报,知道案件之间的相同点最会引人想入非非。被媒体报道也不是我希望的。

我对他的房子并不熟悉,在他的房间里,我发现了一只行李箱,里面装的是一些现金和衣物;床头柜抽屉里有几本书和香烟,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亨特和小羊的合照,在照片里,小羊还是一只小狗。我看了一会儿,把相片取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

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我临时决定换一个计划,暂且就让亨特这样躺在这里,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出门,跑回我自己家,从后院里找到了之前固定篱笆用的长麻绳,提着这一捆绳子回到亨特家。我一手挽着绳子,两手把他从地上抄起来,费了很大力气,想要拖着他上二楼,结果没上几级台阶已经非常疲惫了。我灵光一闪,反正他正昏迷着,不如先搁在这里,一会儿再继续拖上去。于是就地把他放在楼梯的中间,自己上楼去,推开卧室门,卧室里的房梁很适合悬挂绳子,我希望伪造出他上吊自杀的假象。

我搬了张椅子,脱下鞋踩上去,把绳子系在房梁上,下端则系了一个脑袋能伸过去的圈。我这时候突然想到,如果我连拖着他上楼都觉得困难,要怎么把他举起来挂上去?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而楼梯上只有我放在那里的亨特。

我吃了一惊,险些跌下来,急于出去看看情况,奈何身体不能如我所愿地灵活;自从腿伤了之后,我都主动避开这种需要爬上爬下的活动,现在越是着急,越是不知所措起来。我扶着椅背,左右试探了一下重心,完好的那条腿先落在地上,站实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下来。

我从二楼看见亨特在楼下,艰难地向门的方向爬行,大概是中途醒来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匆忙扶着楼梯扶手向下走,要去拦住他,亨特转过头来看我,看起来惊恐极了。

我也吓得不清,而且看见活着的、正在活动的他,就忍不住畏惧。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一切都不再有挽回的余地。我很清楚,就算这一刻我没能杀死亨特,他也绝不会原谅我,甚至可能当场用那把我没找到的枪杀了我;即使没到这个地步,我也将同时失去布彻尔和我的自由,在审判之后,他们会挑一个日子把我送上绞刑架。我不想被别人绞死。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亨特咎由自取。我给过他很多次离开的机会,不是吗?他早就应该察觉到危险,逃得远远的。最后我还是扑上去按住了他,亨特虽然比我高大,此时尚未恢复完全的神志和体力,他一直在反抗,把我绊倒在地,我和他像动物一样用最原始的方式缠斗在一起,絮乱的呼吸近得扑在对方的面颊上,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绿眼睛里没有看到愤怒,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悲哀。

他用几乎融化在空气里的气声叫我的名字,苏伊、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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