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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里安不欢而散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他。时间在我的药店里似乎流动得很快、很平均,面前玻璃柜里的药盒不断被取出又填满,不管怎么排列,它们看上去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很稳定、很安全,也很让人沮丧。我曾经问我自己:你愿意牺牲哪一个来保全另一个?目前我还没有得出答案。

我的注意力越来越涣散了,有时候如果不特意去喝一点酒,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因为走神而接下了太多订单,远不是两个人就能完成的。因此,这段时间我几乎都待在芝加哥,太晚了就直接在店里休息;不知不觉,椅子上的薄毯已经没有灰尘,沾染上了我自己的味道。偶尔半夜从不舒服的睡梦中醒来,看见货架之间幽深的走道一直通向黑暗之中,稍一动作,毯子就从膝盖滑落到地上,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由衷地希望自己能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这种脆弱的感情到了天亮也没有消退。

我日复一日地期待着,但完全没有料到会在风铃响后看见西里安和他身边轻轻掩上的门。

“你好……?”我说,把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在手边的信封上,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现在是工作日;窗外正是白天。我们的警官翘班了吗?

“噢,”他说,好像一时语塞,“你现在看起来挺不一样的。”我不置可否。这段时间听了太多类似的话,已经不会再感到冒犯或者惊喜了。

“谢谢。你有什么事吗?”

我尽量装出很冷淡的样子。但是,天啊,见到他真的很高兴。我把眼镜擦了擦又戴上了,从镜框的上面悄悄睨着他。西里安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和、平静,像灰扑扑的阴天下午一样,那么不起眼,像我可以得到的。

“昨天发生了一点意外,”他说,“白天,我去上班的时候,安迪试图逃跑。”

我听了这话简直吓坏了。紧接着他又强调:“试图。也就是说,他最后还是没有跑掉。”嗯,当然了,这种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安迪是个笨蛋,干不成什么事。

“所以,我希望你在我上班的时候去我家帮忙看住他。”

“什么?不,”我说,“你把他栓住不就好了吗?”

但是显然他不愿意这么做。

“你疯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那他或许下次就真的跑掉了。”西里安说。

他说的话就是普通陈述句,可我却从中读出了一点威胁的意味,那种“你自己看着办”的潜台词。他对我也有一点恼火吧?西里安也会有一般人的七情六欲吗?在他离开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他有点生气了的样子比平常那样半死不活的来得可爱。我真的惹恼他了吗?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很有趣。

总之我还是向西里安妥协了。在把事情乱七八糟地随便丢给伙计之后,我在西里安来药店找我的第三天去了西里安那里,和我预料中的情况差不多,我进屋的时候,他身上围着西里安的围裙,手上捏着一柄小刻刀,低着头,聚精会神地雕刻一个什么东西,俨然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西里安对他不坏,态度温和就会降低自己的权威,当然,估计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下午好。”安迪和我打了招呼。我点点头,本来想说“我听说你逃跑了一次”,话到嘴边又觉得特别奇怪,还是不讲了。我想了想,又问:“在这里待着感觉怎么样?”

“西里安做饭很难吃。”安迪说。

我听了很想笑,然而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沉默随之而来。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人都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他是我的囚犯,而大概很少有人会安于这样受控制的身份。然而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他竟然没有死掉呢。

安迪又埋首去做自己的事了。过了一会儿,我指着桌上的物件,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安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给我看他做的木雕小玩意:一只蹲坐的狐狸,尾巴翘起来,贴在后背上,情态像一只松鼠。他告诉我这是前几天西里安和他一起做的。

“你想要吗?我可以送给你,苏伊。”他说,颇有一点邀功的意味。我还没有表示要或者不要,他自己倒先犹豫了,重新把那个小东西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含糊地说:“呃,算了,我再做一个给你吧。”

“怎么了呢?”我问。

他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会给你做一个更好的。”他说。

“得了吧,”我说,“我讨厌狐狸。”我感觉我可能知道他是为什么又不愿意把那玩意给我了,但又不希望真是我想的那样。我感到一阵反胃,连胃液都变得灼人了。那和西里安有关联吗?

好像赌气似的,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我和安迪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我倒了一点酒,一整天都在反复看西里安订的那些旧邮报。西里安不喜欢读书,家里只有一些图鉴和工具书,我既看不懂也读不进去。在这天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时间竟会这么难捱,到了傍晚,西里安回来之后,还在玄关脱鞋,我就迫不及待地像逃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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