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没有人比朕更懂抄家(2 / 3)
王卺这入交趾驰道的事儿做的又快又好,哪里有干不动的样子,既然能干得动,那就继续干下去便是。
“臣…遵旨。”王卺无奈,皇帝不准,他也不能留印去官,陛下既然要他继续做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俞尚书与户部沉尚书联名上奏的奏议,朕没明白,俞尚书给朕详细说说?”朱祁玉看着俞士悦说起了最近的大明律例修改,纲宪九十六条,减掉了一条,户部下户多了一条。
俞士悦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看了看才开口说道:“《纲宪事类》是吏治的关键,臣与吏部尚书王尚书沟通,决定削减一条,即收受美色并财货即定受贿,陛下容禀,这不代表此类桉件就没有处置,只是移到了《户令》一则,还是要受到处罚的,而且是人财两空。”
“若是把美色并财货,既定受贿,那这美人便是物件,美人显然不是物件,有些人显然不是东西,那便不能说是受贿,而在《户令》中则是以无婚书纳妾处置,则笞一百二,抄没家产,流放烟瘴为准。”
朱祁玉听完之后,说道:“的确,有些人的确不是东西。”
大明纳妾是要婚书的,这是户令里的明文规定,而且民间以四十岁无子为限,大明这么大,大明律可能无法伸入大明的方方面面对纳妾事儿执行到位,可是这官员就那么多,执行到位,就简单的多了。
无婚书纳妾起步就是打一百二十鞭子,抄家还要流放,可比纲宪之内放到受贿那一栏里,惩罚严重的多。
归到《纲宪事类》的受贿中,美人是计价的,是物件,可是在《户令》里美人则是以妾的身份出现,这处罚就显得格外的合理。
沉翼俯首说道:“户部下户,无父不得落户,这是户部在百姓户籍上,多出来的一条,没有父亲,便没有姓氏,没有姓氏便是野人了。”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简单,这是堵漏,之前势要豪右之家,无婚书纳妾,妾生子便可随意落户,以臣所知,江浙此风极盛,以不孝为三无后为大做遮掩,一家纳数十房妾室不在话下,这妾生子更是一堆又一堆,这日后,便都得有婚书才能成为有籍贯之人,才能考取功名,才能有路引,才能算个人。”
“这其实是襄王殿下降袭制,宗室子成丁方可请名的延伸。”
沉翼的话过于直白,明明白白讲就是针对势要豪右之家的,若是大明这朝堂,谁跟势要豪右之家有仇,那便是户部,势要豪右把持生产资料,甚至是通过隐户控制人口,这是对大明税根的破坏,没有哪个户部尚书愿意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帑,面对朝臣的唾沫星子,唾面自干。
朱祁玉认真的听取了刑部和户部的奏闻,点头说道:“朕听明白了,无婚书纳妾,可以抄家。”
大明皇帝提炼出了关键信息,都察院、刑部、吏部将这美人不算受贿,把这一条款移到了《户令》,把贿赂的美人变更性质为纳妾的范畴,再以《户令》执行,可以抄家。
户部则是通过限制落户的手段,以无父则无子的基本概念,来执行户令中的无婚书不得纳妾的条款,进而抄家。
都察院、刑部、吏部、户部用完美的逻辑闭环,达到了无婚书纳妾抄家的目的。
要反对都察院、刑部、吏部的提议,就得证明美人是东西是物件,不是人,那美人是不是人?
要反对户部的提议,就得证明无父也可以生孩子的悖论,没爹自然是生不了孩子的。
没有人比大皇帝更懂提炼关键信息。
“诸位有人反对吗?”朱祁玉看着文华殿上的廷臣,这可是廷议,再不说话就要在奉天殿上宣布了。
贺章探了探身子说道:“陛下臣有个疑问,若是这美人有了身孕,送到了海外,以侨民的身份回大明就学,那岂不是钻了咱们大明律法的空子?”
朱祁玉一听,这的确是个漏洞。
沉翼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么明显的漏洞,怎么可能就这么开这个口子,即便是回大明就学,那也需要问爹是谁,若是肯让儿子认他人做父,那只能赞叹他的心胸开阔了。”
这是景泰十一年十二月的廷议,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在这个父权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框架下,在这个女子到讲医堂就学,抛头露面都是女子不德的时代里,让势要豪右的儿子们认他人做父,那还不如不生。
贺章听闻笑了笑说道:“臣没有疑问了。”
朱祁玉又看了一圈廷臣,见无人再说话,便开口说道:“那便如此。”
京官们不反对是因为不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京官们都住在大小时雍坊的官邸里,别说纳妾了,就是晚上吃什么,锦衣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京官们不能纳妾,那地方官却肆无忌惮,自古以来便是不患寡患不均,我不能你能,我掌握权力,我便让你也不能。
“松江巡抚李宾言夜观天象,仰望宇宙,说可能又要冬序了。”朱祁玉说起了四时之序的冬序,不是浓眉大眼的李宾言突然开始借着天象说事,只是法四时的一种说法,大明快速发展可能会进入一个停滞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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