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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出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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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拉动。门从外面锁上了。

小皇子用了全身的力,手一脱,往后一屁股摔在雪里,四仰八叉,后脑勺磕着了地板,疼得他直发懵,什么都没想了。

他完了。

他望着无穷无际的灰白天空,浑身冻得发抖,肚子饿得直叫,而他会的只有写字和背书——背了上句忘了下句,了解意思的只有《急就篇》。

他完了。

他开始掉眼泪,没出息地大哭。眼泪烫得他的脸热乎乎的,风一吹又冷得刺骨,仿佛要把眼睛和鼻子整个冻掉。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雪越来越大,太阳短暂地出现过片刻,须臾就消失,还是留他一个无望的世界。

哭也哭累了,身体僵硬得像根木棍,饥饿感反而没之前那么强烈。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屋里,关上门,原地跳几下,抖掉身上的雪,躲进被窝里睡觉,希望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

一觉入夜。

什么都没改变。

他抓着披在身上的被子靠在门框上,凝视院子里没了任何颜色的地面,想责怪把他丢弃在这里的父母。想了一会儿,大脑空空如也,想象不出他们的面容,更别说埋怨——要怎么埋怨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人?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呜咽起来。

如果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要他,爹娘都不要他?

他见过他的兄弟们,很快乐的样子,很自由,在外面的世界来来去去,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们都不相信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没人见到我吧?快,别让人发现我们。”

他们来的时候这么说。

“我要走了。再不回去我娘要生气了。”

他们走的时候匆匆撂下这一句话就没了踪影,留他一个人握着手里的鸡腿或是蚱蜢呆若木鸡。

他多么羡慕他们。

消沉这些时间,饥饿感再度卷土重来,且来势更为汹涌。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要出去找吃的。可他不能一路都拖着被子去找,衣服,他得给自己找衣服穿——

他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平日都是奶娘拿过来,他穿上,从没想过其它的。现在再去找,翻箱倒柜,差点连衣箱的盖子都没掀开——他太矮了,站在凳子上才能把沉重的木盖掀过去。

好在棉衣就在最上层,不用他再多费力气,可穿衣——穿衣是要怎么穿?依葫芦画瓢,画不像,系带随便系了;外袍太长,好歹识得正反,横着裹住自己缠几圈,别扭地拿腰带围住,手忙脚乱地绕两圈,还没打成结,缠好的外袍又松垮垮地往下掉。

他丧气至极,只想吃东西,索性系上就行,棉袄一穿,全盖住了也没什么差别。

厨房在哪里?

他愤怒地拽着棉靴的靴筒,不知道为什么一双靴子都要跟他较劲,死活不肯让他的脚滑进去。终于穿好一只,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袜子。他精疲力竭地仰摔在床上,饿得头昏眼花,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光脚扯上另一只靴子了事。

像是一场大探险。

他从耳房的侧门出去,胆战心惊地踏上此前被禁止通行的游廊。目之所及漆黑一片,勉强能看清雪势小了。僵红的木栏上堆着有他竖起一掌那么厚的雪,脚下的石砖缝快和石面融为一体。他每走一步都害怕会踩空,掉进不知何处的深坑里。

他该拿盏灯来,可他不知道怎么点火,而对食物的渴望打倒了一切。

他小心翼翼、摸摸索索地往前走,雪从不堪重负的枯枝上掉下来的声音都能把他吓一大跳,惊恐地尖叫,不敢往前再走一步;而饥饿又会在他喘息的间隙催促他迈出脚,沿着这条通往后院的游廊走下去。

他终于看见了一扇朴素到简陋的木门,以为这趟漫长的旅程历经好几个时辰,天都该亮了,可他仰头从廊檐旁看过去,夜空幽黑,月亮仍旧不见踪影——这并不妨碍他雀跃地推开门,期望饱餐一顿。

门后只有森冷的柴火味,没有食物的香气。

小皇子只比灶台高一个头顶,因此得踮着脚、伸出手在台面上挥舞着乱摸才能找到食物。他吃力地搜寻,一步步移动,忽然碰到什么冰凉而陌生的东西,像是他想象中的野兽的血盆大口,立刻收回手、原地抱头蹲下,祈求它不要吃掉自己。须臾之后,“野兽”毫无动静,他大着胆子直起身,摸向方才的地方,发现那不过是三个并排的陶罐。

就这样他找了一圈,毫无所获,又找一圈,才在第一遍他不敢打开的木锅盖下面寻获了三个凉透了的包子。

他大喜过望,抓一个出来就往嘴里塞,第一口差点吐出去,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又冷又硬,簌簌地掉渣,干得咽都咽不下去,馅少得可怜。必须得吃,他走到水缸旁,用水瓢舀来水喝,帮助吞咽。

整日未进食让他的胃很容易满足,加之喝了那么多冰水,除去遍体的寒凉外甚至给了他奢侈的饱腹感。他想着剩下的那两个包子,打算把它们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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