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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风靡

现下于主台上为来客分说此番规矩之人,乃是徐夷慕氏的三当家慕缺月。

慕三当家容貌庸常,但身姿气度能称得上一句风神雅量,讲话虽不若燃灯大师那般声震寰宇,却也是凝而不散,令人耳目一新:“……截止十五日前送信或亲至徐夷报名登记,经由筛选,此番参赛新秀共计一百二十八人。”

“各门代表先前已为己方抽走了对应的签数,第一轮便按相邻两序号捉对六十四组,四组同批上场,炷香时间内,若不能击败对手,则由台上观赛的前辈判定高下,优胜者可参与下午的第二轮四人混战。明日为八强赛,后日对决出之前半数,如此这般,第五日的最终胜者正是今年的武林新秀第一人。”

再强调了诸如锋刃不得抹药淬毒、暗器禁止填充霹雳,比试点到为止、蓄意伤人将被剥夺资格等等事项后,慕缺月接下来开始宣读官家朝廷、江湖门派和各大商号的赞助与支持,但凡参与者皆有嘉赏,愈是晋级往上,奖品愈是贵重稀罕,听得虞吉这见惯了大排场的都啧啧称奇。

停顿了片刻,慕三当家环顾山谷,笑道:“今次慕氏忝为操持武林大会,多承蒙诸位志士豪杰抬爱,恰前些时日,重新修缮本家祠堂,竟意外启出平王遗物——乃昔年月氏地动,平王于陷裂中心所掘万年胎铁。如今慕氏愿以此胎铁相赠少年英雄,唯愿江山代有才人出,雏凤清于老凤声。”挥手示意,便有慕氏家人取来了一截绸缎包裹的漆黑物什,摆在了主台之上。

这一出不禁引得驹空谷大哗,便是作为裁判的几位武林巨擘也由不得起意动容——瞧那胎铁裹于绸缎,放置在各式奖品之中,仅仅露了黑黝黝的半截,是块寻常不过的生矿,却神异地将天地间明光微芒尽数纳入,仿佛那些夺目贵重的兵戈宝物间凭空裂开道深渊雷壑。

虞吉赶紧追问怀易知这所谓胎铁是和来头,怀易知哼道:“此物同传说中的陨铁齐名,千年难得……然质软阴沉,用处不多,且冶炼技艺早已失传,得了也只能供在祠堂里当摆设。只倒的确珍贵,且占了个平王遗物的响当当名头。慕氏此番可算精明,作为东道主当然得有所表示,既丢出手中鸡肋,还能博个慷慨名义。”

涂山长懋不由地惊奇:“实非凡物……”突地瞥见身旁的李不疑,却是着了魔般凝望着那胎铁,抓握亭栏的手上青筋暴突,嘴角似笑非笑地抽搐着,脱口唤道:“不疑……”

少年闻言转过了脸来,神色却是再正经不过:“怎了?”

涂山长懋恍惚一瞬,只当自己看岔,支支吾吾随便找了个话题,好在上午的第一场比试已经开始,是以二人的注意力便又被转移去了驹空谷底。

“以前武林大会赛制多是第一人上场守台,余下挑战夺擂。”怀易知道,“其中多有不妥之处,且不说那奸猾刁钻之人蹲守到最后方才上去捡漏,还闹出过寻仇报私的糟心事儿,此次倒也合理多了……但如今参赛百来号,八人同批上场,对战双方仅在一刻钟内便要决出优劣,想来无法如不限时那般尽情拼比来得酣畅淋漓;加之再空出段给主台判定的时间、整理收拾场地的时间,一场半刻钟,同时看四组,十六轮下来,上午的两个时辰就过去了,观众看也看得眼花乏味,所以若非脱颖出众,很容易落个泯然。”

“抓阄抽签,如果旧仇宿怨的还被分到了同一组,可不就是瞎子的线头落针眼儿里,赶巧有得热闹看了。”虞吉嬉笑道。

这时来自天南地北各门各派的年轻人们已列阵擂台之上,另有一慕氏子弟于旁边唱名喊号,简略介绍各位选手的来历门派。“……阿含寺。”涂山长懋却是听见了熟悉的名字,“飞来峰我曾经拜访过,同这位了淳共用过素斋,是一位很谦和淡泊的化外之人,不知他能否进入明天的比试?”

但见第一场的八人行止神态各异——了淳仅披了件洗褪发白的半旧僧袍,低眉敛目捻着手中菩提子诵珠,口里喃喃有词;丐帮的年抚生今儿难得地循了规矩,一身满是破烂补丁的褴褛衣裳,脚蹬麻草鞋,半长不长的蓬乱头发扎得没个正型,亲自用指甲抠了铸铁锅底的焦灰抹脸也盖不住幸灾乐祸的贼笑;上官世家这代年纪最小的女孩儿唤作上官蝉,擦着虚岁十四的线将将够报名,一袭干练劲装,然身量未足形容尚幼,银盘似的面庞,大眼睛轱辘转动唇瓣紧抿,显得颇为紧张;最有来头的当属吐谷浑伏俟王城的奔沙流霜刀涉归奚,而蜀中唐门第一个打头阵却是个谁都没有听说过的其貌不扬女子;喊号到重明谷的时候,凉榻上半死不活的安骞腾地坐了起来,结果一听并非寨方清儿而是另一唤作陆英的弟子,便又瘫倒了下去。

听得最后二人名姓,怀易知不由失笑,拍了拍虞吉厚实的肩背:“你这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逝水岛即墨飞飞、妄衡门柯玄同?这二人怎了?”虞吉忙不迭追问。

“琴裂弦断、镜破钗分,”怀易知摊手,“本是江湖上颇瞩目的一对侠侣璧人,双方父母也早已下聘送彩,只待即墨小姐二十岁便成婚,结果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其中原因无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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