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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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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凝望与爱意,正因过于相似,所以无法互相补足。如果皇帝也能够接纳某个人的深情,那也不是他这样的。

季威之一路上想的太明白,王妃却浑浑噩噩,还没到边关,王妃就过世了。

二人成婚数年,堪称一对怨偶。季威之对他毫无情意,甚至都不愿敷衍。而他本来对丈夫或许有所期待,但并不是一个驯顺的人,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丈夫的情意之后就立刻实施报复。

那时节皇帝正是放浪形骸的时候,但也屡次表达了对季威之妻子的不满。季威之对王妃并不上心,但不可避免的,他爱这种兄长插手自己生活的感觉。

他这妻子是太子兄长所定,出身也算是和宫人所生的皇子般配,性情自然不是那么好。只因不受丈夫宠爱就试图红杏出墙,显然在季威之严苛的兄长看来就失去了做王妃的资格,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娼妇。

兄弟二人对此未免过于心知肚明,季威之或许察觉一些端倪,但却并未阻止。他知道兄长那时候看待某些事过于偏激,但却没发现自己也是偏执而扭曲的。兄长代替自己教训不贞的妻子,听起来未免太过荒唐,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季威之除了嫉妒,居然没有自己的东西被染指的愤恨,只是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开了,事情已经变得如此奇怪,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如何发展。

那时候他还没有勇气去直面自己爱慕着兄长,复杂但却真诚的事实,更加无法面对心中隐隐的,兄长永远不能以同等感情回报的预感。

他离开了,他长大了,他有了太多变化,但每当回到宫城,见到他的兄长,他总是感觉自己就像多年前一样。夕阳如血如火燃烧,厚实的云朵堆积着金边,他站在寒冷的风里,仰望那个递给自己一把剑的人,胸中猛兽望天长鸣。

他的手握住了剑,就似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能够斩断深宫沉寂。然而他改变了命运,也被命运彻底改变了形状。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最终却永远与另一些失之交臂。

那时候多好啊,他觉得他终有一日将拥有想要的一切,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而现在他剑锋所指之处无所不至,却不觉得自己也如此剑锋锐了。人也是无常的。

刚回来的时候季威之只是做梦,梦到从前,梦到苍老的未来,梦到那天发生的一切荒唐的事,梦到王妃死那天。

夫妻孽缘如此结束,或许在他的意料之中,季威之难以对自己厌恶了这么久的王妃有太多类似歉疚后悔的情绪,但这死亡触动了他,好像是某种事物的结束。

而那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他被否定,又被抛弃,又都装作无事发生,要认清任何一个部分都没有那么容易。

边关苦寒,风刀割面,他迎着朔风想,或许也可以此生不见。如果不见,就不必知道对方后悔没有,就不必让他反复思量,也不必让他面对将一地狼藉收拾起来,尽力恢复原状这艰苦的过程。

而他也确实害怕皇帝已经决心将他推开,从此再也不过问,即使面对面,也只有客气的寒暄,和暗藏其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的天堑。

他的异常为亲信所洞明,不过他还是谁都没有说。这本不是可以公之于众的事,他也无需旁人给他什么意见。皇帝亲征的消息传来,季威之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御驾越来越近,他心中就越来越忐忑,不知道若无其事应该如何扮演。

在营门见到皇帝时,季威之僵硬到几乎举止失常,皇帝免除了他们的跪拜礼——甲胄在身,十分不便,何况这是军营,一切从简。因此季威之简直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全靠亲信解围。

皇帝倒是真正若无其事,季威之却并没有放下心来。所以他此时此刻面对这碗烈酒,心中想的是终于来了。他们终究是要私下见面,要说话,要做兄弟的,除非一人死于非命,否则,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然而帐内还是沉默。

皇帝先喝了自己那碗酒——他的酒量不错,在宫中各种宴会上也历经考验,今夜虽然众将领免不了壮着胆子轮番敬酒,但他还没有醉——随后又倒了一碗,片刻后声音很平稳地说:“阿弟,此战之后,你就回京吧。”

这必然是早就想好的安排,季威之也有所预料,但他还是抬起了头。

“打赢了突厥人,还有回纥人的效忠,丝绸之路已经重开,西域就会安靖,此地只剩下开垦屯田之事,这是你并不擅长的,留在此地无益。何况你孤军在外日久,威严声望不低,长久下去难免叫人恐惧。若要善始善终,则要考虑过坏的结果,提前避免。朝中还有许多需要你的事,你还没有见过你的侄子侄女们,边关风沙与羌笛,你也应该告别了。”

皇帝这番话说得很和气,季威之却觉得像是一脚踩空。

他本身怕的是两人之间无法收拾,现在却发现对方给自己的安排过于妥帖,好像他害怕的事从来就没有可能发生。

这些安排他早就想过,已经是很好的,能够回到长安,能够仍然被交予重任。但此时此刻他不能轻易说出答应的话,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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