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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产虽然不是第一回,但孩子多了总是喜事,于是七月里宫中便颇为喜庆,处处似乎都很欢快。只是这些与贵妃无关,他身子沉重,说不准何时就要发动,连应卯都不必,整日就是等着。
毕竟年纪不轻,贵妃又是头胎,被委任了照应他生产这个重任的淑妃从一开始便百般关怀,细细传授经验。两人原本就相处的不错,但那是因为淑妃就是有这种和任何人都平心静气好好说话的本事,又经历几次同舟并济的风波,现如今则有一种天长日久相处而来的默契与随意。
贵妃生产和其他人又有一重不同,他们产道不一样,所需要的准备就十分不同。而宫里对此则钻研颇深,于是从一开始孩子就养的不是很大,就怕到时候艰难。然而饶是如此,迟迟不曾发动也叫淑妃焦急不已。虽然说预产期只是个大概的时间,但无论早晚都叫人害怕。
淑妃担不起这份责任,又不是狠心的人,见不得贵妃的忐忑与隐隐的恐惧,到七月几乎是早晚都到贵妃宫中坐坐,问问情况,看看动向,还得见缝插针地处理宫务。总之,七月下旬,贵妃终于发动了,淑妃当时就在场,连忙把他交给宫人扶进产房。
瑞香正坐月子,自然不得到场,但也打发了人去候着消息,又叫人去给皇帝送信。走完了流程,他靠在床头继续吃栗子羹。万夫人坐在床边逗景明,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才叫人把孩子抱下去,转头就对瑞香说:“少吃点,压压苦涩就够了,吃得多了,午膳就吃不下去了。”
她说着就伸手,瑞香也只好把白玉小碗递给她,眼神中颇有些恋恋不舍。看得万夫人只觉得好笑:“好啦,这副样子做什么?跟阿娘说说话吧。”
瑞香就笑了笑:“您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
万夫人摇摇头,但并不和他说什么不管你多大都是我的孩子这种话,顿了顿,只是忍不住问:“新人……如何?”
她是个标准的贤惠妻子,端庄大方,威严又宽和,所以对于后宫有新人这件事的反应重点并不在于新人本身,问的也是后宫局势。瑞香觉得并没有什么难回答的,但也没有和盘托出,只是道:“您放心。”
万夫人轻声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不是怕你应付不来,只是这些年后宫局势一成不变,你也没经历过,有些事我得提前嘱咐你……对下不必风声鹤唳,可也需要严防死守。你不熟悉他们的性子,不知道他们有多蠢,而蠢人却会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事。”
瑞香顿时想起多年前关于自己和靖皇后的流言,想起早年间后宫中有些人前仆后继的争宠,不由摇头:“阿娘,没用的。”
万夫人自然知道他和皇帝之间的夫妻之情并非旁人能够动摇,对瑞香而言会威胁他地位和立身根本的绝不是外人,但她要说的也不是这个,忍不住白了怎么都点不透的瑞香一眼:“我不是说这个。你和陛下之间自然旁人插不进去,也不怕他们,可他们不是小猫小狗,难道你不曾听过风起于青萍之末……”
万夫人传授的是当家主母不可言的奥妙,然而瑞香这些年确实没怎么吃过这方面的教训,完全摸不透,仍旧满脸懵懂。万夫人一时也无法,想了想,简单粗暴地下了结论:“总之别掉以轻心,他们不能动摇你,未必不能闹出事,天知道他们会打算做什么。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以,却不能真当他们不存在。”
瑞香只好假装自己懂了,他一向是很听话的:“我知道了,阿娘。”
万夫人长叹一声,要捏起扇子来又想起瑞香根本见不得风,又放下了。她都快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只好不再提起。这些年来,他们两人都颇有默契和分寸,万夫人从来不轻易询问,评判后宫人事,譬如方才明明听见贵妃临产,她也只是一言不发。而瑞香等闲也从不和她提起后宫之事。
这和规矩无关,也不是泾渭分明,只是如此对两人都好。而万夫人和瑞香彼此也信任对方,无需通风报信鬼鬼祟祟,也可以配合无间。
是日半夜,贵妃生下一个皇子,不过报信的人也没有那么没眼色,瑞香也并不需要第一时刻知道,所以还是早晨知道的。他很熟练地叫人按照当年淑妃生子的旧例给送赏,又问皇帝那边的情形。
宫人说已经有了赏赐,萧家夫人出面代为接旨谢恩,淑妃还在那边照应。
别人不知道,但瑞香是知道萧怀素这些年和娘家人颇为僵硬的关系的,然而他这个贵妃到底是坐稳了的,所以在京的萧家人对他也敷衍得很好。现在萧怀素生了孩子,说不得萧家又有什么想法。
瑞香很用功地想了一想此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然而,他不习惯像皇帝一样思考,又觉得儿子和自己一样,能够打倒他们的从来不是外人,而皇帝这些年来,确实已经做了太多。于是他也不再多想。
皇帝惯例来看他,两人已经到了都觉得再隔着屏风说话又傻又没用的地步,所以万夫人避出去之后,皇帝就坐在床边和他说话。
瑞香望着他携来插在床畔小几上的一枝桂花:“这是哪里的桂花?虽然还没全开,香气已经这样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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