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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每一个。”
祂笑了,很轻松,即使听到这样的陈述,也一点都不为此羞愧。夜晚的风是透明的,这或许是深夏初秋的风,也或许是冬末初春的。凉的,冷淡的,但不是冷酷的。
所以这风里有苏打水的气泡,有绿色的薄荷,有被黑色夜空缀在上面的银色的星辰。
祂没有解释什么,这其实也不用解释。而他觉得并没有什么所谓。
或许吧。“因为这是梦境,只有我和你的梦境。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值得发生的,所有的相悖在这里都是苹果。我喜欢苹果。”
祂补充道:“我把它们摆在桌子上,我看它们,喜欢它们,观察它们从饱满到腐败。”
高高的楼层在两人身后,而在这样的夜里,他只觉得夜色很轻快,想到他们共同分享这一刻,他更觉得快乐。这几乎让他感觉自己能感受到所有的一切。所有微妙的、清醒的震动。
这快乐也是不粘稠的,他几乎能察觉到这过于纯粹清爽的情绪,唯一的发生地只能在梦境里。
所以不是因为客观物质上的偏差让他意识到分裂,而是主观体验。
那栋楼里有无数有序的、橘色的灯,每一展灯下都有让他觉得可爱的人。
每一个。
“所以在梦里,我是爱我的。”他总结道。
“对。”祂终于开口了,还是笑着的,像一片青翠的树叶。“我们假设这一切是投射,而这里的你是单一的,无限回归于抽象世界的你。”
“总而言之,我是爱我的。”
他说。“我的梦境里有过很多我爱过的人,他们有男人,有女人。我能记住在楼梯上被飞扬起来的白衬衫,我忘记那个人了,是女生,或许。但梦境里我从来意识不到真正的性别。我记得那很自由。”
“自由,无论是风,还是光,还是衬衫,又或者笑容。它震撼我。”
“还有…一种冷酷的爱。他拿着枪穿过破旧的大厅,转角处有一个干涸的游泳池…他消失了吗?或者我意识到我们分开了。”
“当我们进了一间房间,招待所一样。破旧,昏沉逼狭的破旧。我没有吻她,但我心里已经吻她了。我认为她是无法捕捉的,即使我们亲密。我对她心生依赖,或许是带着不可及的失落。当然,我知道我们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而她触手可及。这是一种下意识,它很正确。”
他说。“那么多我记得的我爱过的人。但我只是回味那一刻的爱意和失落。我从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当梦醒过来之后,所有的感觉都凝缩成无限的一点,它让我捉摸不住,很快消失了。”
“直到我在这个夜晚,背靠着灯火通明的大楼。我发觉,每个人都可爱极了,每一阵风,每一片树叶,我对所有的这些都心生喜悦。这是一种愉悦轻松的体验,一点都不复杂。或者正是由于太清澈了,所以我才明白,我想爱自己,并且我终于在梦里察觉到了这点。”
这个总让他记不住面目的存在开口了,祂总结道:“这不错,应当说是很好。你曾对我讲过那些梦里的怪物,而现在你终于说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当我不再对每一个人说你的坏话,当你能从梦境消散之后的现实中抓到灵光一闪的那点,你的旅途就要结束了。”
“我会在终点等你。”祂说完,变成银色的独角兽,消失在突然出现的列车上了。
短暂的昏厥结束了,他的梦结束了。
而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回忆起刚刚的梦了。他只记得一些微妙的感受。继而,他听到了一点不可言说的东西。这个不可言说不是隐喻,而是直白描写。它像是一种超声波,又好像是精神恍惚的错觉,一片齐沓的脚步声,还有听不见的嘶鸣和哭声,把空气震荡出层层波纹。
他在这波纹里玄妙无比,即不安,却也相当镇定。即坦然,却又满怀自我厌恶和无用的怜悯。
再凝神时,这种幻觉般的潮水便逐渐消退了。
“你还好吗?”黑川问。
赤裸的躯体相交叠,传递的温度让人不适。
“我想休息。你该离开了。”鹤田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侧躺,回答道。
深夜的时候鹤田的房门被推开了,他并没有深睡,所以很快的清醒。但他没有动作。
来的人是鹤田惠士。
他翻开搭在鹤田身上的薄被,冷静的观察这具躯体上的红痕吻痕,一点都不惊讶,仿佛对这暧昧情形早有预料。
他的脸上有种兴味十足的微妙笑意。
“你快乐吗?”鹤田惠士问。
鹤田奇异的注视着他。“快乐吗?我不知道,哥哥。当我只有一条路的时候,这个问题的任何选项都是虚浮狭隘的。”
“可当你走在另一条路上的时候,就不会在对这条路感同身受了。记忆会再加工,它曲解了很多东西,以至于我们无法成为上一秒的自己。”
“或许吧,或许。”鹤田说。“这个问题再走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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