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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原来如此
副手的身体软绵绵地滑倒,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他的脸对着负责人的方向,后者能看到他尚在颤动的眼珠。
雌虫还活着,可那双眼睛比玻璃珠更暗淡无光,他呆愣愣睁着眼的模样如同被掏空了填充棉的布偶,大脑只剩一层皮,戳一下,脑壳就会凹陷下去。
这景象骇人听闻。
负责人在古老文献里,见到过隐晦描写这种场景的只言片语。曾经统御军队,指挥几十万大军如臂使指的雄虫,拥有着‘惩治’的权能。记录者狂热地赞颂雄虫们明察秋毫,所有见证雄虫惩戒囚犯的雌虫都‘为自己能向如此强悍的雄虫奉献己身而深感荣幸’。
但负责人只觉得恐惧。
哪怕放在千百年前,这也是S级中的顶尖水准。雌虫知道雄虫所能做到的事,却不可能理解精神力运作的原理——那是独属于高级雄虫的领域。
八辈子不曾拜谒虫皇荣光,漫长时光冲淡了东帝国的敬畏。负责人对直面S级雄虫所做的所有心理准备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他被自卑和惶恐推翻。
谁能想到呢?
他们迫使天使堕落。
他们亲手唤醒了恶魔。
负责人的身体痴痴地望着‘王’的方向,他被一分为二,残存的理智瑟瑟发抖,可本能竟升起崇拜和敬仰之情。他在夹缝中艰难而悲哀地想:
啊、虫皇在上……请宽恕他的不敬啊……
阿德利安注视着那具烂泥似的身躯。对方倒在他脚下,眼球还在试图从眼角那儿寻觅他的身影。
倒映在那双眼珠里的人影,让阿德利安有些陌生。
他沉默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离他最近,侥幸能看清他半边侧脸的负责人,觉得这位年轻的王似乎闭了闭眼。
但很快,少年模样的王移开目光,冷淡地瞥向跪拜的雌虫。
语气无悲无喜,“你,过来。”
雌虫膝行向前。
阿德利安看他像看一道数学题。
‘雌虫’这个物种,在如今的阿德利安眼里,都是数学题。有的很简单,有的难一点儿,有的答案就写在题目里,而有的还设有迷惑选项。
但总得来说——都太简单了。
实验室里的两个A级,二十三个B级,八个C级,阿德利安一眼就能看出解题思路。解决他们,只需要一个念头。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他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向他献上灵魂。他能抹去他们的恐惧,消除他们的排斥,让他们完完全全……变成他的东西。
负责人若有所觉。
新生的王对力量的运用还不熟练,偶尔泄露的气息被A级雌虫捕捉,后者潜意识里明白了什么,神情变得狂喜。
他语无伦次地说:“王、王——您要接纳我吗,您要赐予我,与您交融的——”
阿德利安眉眼低垂,雌虫如同徐徐展开的画卷,吱呀作响的老旧收音机,阿德利安能从中读出绝望,听到他理性的哭声。
“不。”阿德利安轻声说。
雌虫的喜悦便凝固在脸上,停滞成滑稽可笑的悲痛模样。
“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阿德利安缓缓道,“‘坐标’是异世界的物品,只有掺杂异世界产物的东西才能指引通道的方向……那你们的目标,应该是阿谢尔才对。”
五十年前,痛失所爱的人类出现在东帝国,被改造成了雌虫,丢失了所有记忆。
五十年后,呈现在阿德利安面前的,只有一位虫族元帅。
那位元帅三言两语描述了自己的过往。光是想象他可能的遭遇,阿德利安就感到无法呼吸。
但有个更关键的问题。
直觉告诉阿德利安,它或许就是一切的起源。
“为什么是我?”阿德利安问,“——为什么我也能成为‘坐标’?”
这具身体,应该是土生土长的雄虫啊。
雌虫在他的注视中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
这就是阿德利安不乐意脑他的原因——这只雌虫和别的研究员截然不同,他的大脑套了一层壳。
他显然接受过专业的抵御训练。阿德利安看见他一闪而逝的记忆才知道,东帝国极其发达的洗脑技术,最开始居然是为了预防雄虫精神力而研发的。
刚刚的副手简单好懂得像摊开的图画书,这个负责人看上去就比较毕加索,理解他需要更多时间。
雌虫狼狈地甩着头呜咽。
阿德利安说:“回答我。”
于是他不得不开口了。
“因为……因为不止一个,不止阿谢尔。”
负责人的声音从牙缝里呲出来:“当年突然出现在研究所里的,不止一个成年人类雄性。还有一个……刚成年的,雄性的,尸体。”
少年愣了愣。
负责人说:“阿谢尔叫他……叫他阿德利安。”
阿德利安活跃的思维忽然停滞,他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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