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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帝怎么可能不认得。
这个人,眼前这个人……
敬帝倒吸了口气,只觉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入背心,连手中宝剑都快要握不住。
他嘶声道:“……你,是你……”
楚既明闻言,又是纵声一笑,那笑里又是极致的快意,又是彻骨的痛恨,他道:“皇兄没想到会是我吧?也是,毕竟照皇兄的意思,我此刻应该还被关在那座院子里,门都不得出吧?”
“公子!”
早已惊呆的锦云,终于忍不住扬声喊道,又担忧地望向敬帝,见他身体颤抖,脚下也摇晃得厉害,连忙想要伸手扶住他。
却被敬帝一把挥开。
敬帝的身体因为震怒,还在发着抖,但他将剑尖抵住地面,把自己撑住站稳了,连脸上震荡的神色也一并收拾起来,他声音低沉,夹杂着怒气,却仍然维持住了气度。
他道:“楚既明,你这是谋逆。”
楚既明摇摇头,仿佛是不认同,道:“皇兄病得太重,怎么连自己说过的话也记错了。是皇兄身染重病,不久于人世,又膝下无子,恐江山社稷无以为继,这才召来臣弟,恢复臣弟宗籍,并传位于臣弟。”
他语气轻飘,三言两语,却是连事后说法都已经想好,想来是筹谋已久了。
敬帝攥紧了手中宝剑,脸上却不显,只低沉道:“楚既明,当初我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姑且留了你一条性命,这些时日以来,也着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你却不思感恩,便是如此回报于我的?”
“感恩?”楚既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蓦然冷笑出声,暴起发怒道,“你囚我辱我至斯,那个时候,皇兄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遭来今天的报应吗!?”
“成王败寇而已,古往今来,莫不如此。”敬帝冷冷道,“你该庆幸你还有那么一点用处,让我决定留着你,否则也不至于放任一条白眼狼长到现在,还找到机会反咬一口。”
楚既明被他言语激怒,待要发作,却又生生忍耐下来,他咬住牙齿,从牙缝里冒出丝丝寒气地道:“皇兄不必想着激怒我,好周旋拖延时间,你盼着的救兵,北大营那边的人,暂时是过不来了。”
敬帝浑身一震。
被楚既明看穿意图先不提,北大营是京城最大的一片驻军,历来只受皇帝调遣,属于皇帝直系。
“皇兄难道忘了,先前皇兄为镇压地方暴乱,调了大半驻军出去,”楚既明笑了一下,“眼下恐怕是赶不及回来了。”
至于剩下留在京中的,数量上也不足为惧了。
而且敬帝派出去北大营宣旨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想必也是回不来了。
敬帝这才明白这些日子里频繁的暴动究竟是怎么回事,竟是楚既明声东击西,施了障眼法,是用来迷惑他的。
只怪他分明多疑至此,一时却鬼迷心窍,竟然没有怀疑到楚既明头上,只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安分地待在宫里呢。
“皇兄想必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既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卖关子,道,“说起来,倒是要多谢皇兄,为了留着我的命好继续折辱于我,不惜广招天下名医,为我解毒。大国医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实在有赖陛下仁慈。”
敬帝闭了闭眼,心里已经大致想象得出来,这两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暗通款曲的。
甚至——
敬帝咬牙,声音极寒:“皇宫里的那个人,也是江忱?”
这样回头一想,当时楚既明受凉,江忱整日出入,后来却再也没出现过,破绽百出,而他竟然都没察觉。
楚既明没有否认,还好似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皇兄果然聪明。”
“好在因为皇兄染疾,一直不在宫中,否则这李代桃僵的法子,臣弟还真没把握能够成功。”楚既明叹了口气,讥嘲道,“毕竟对着皇兄那样一副身体,臣可实在不敢保证,大国医能不能起反应。”
敬帝手指紧紧掐入手心,一时不知是痛是麻,心头已经凉了一片。
他很清醒地知道,现在自己大势已去了。
楚既明与他闲扯这么久,已经有些不耐了,而且隔着屏风,让他不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人,这也让他莫名地不快。
他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这个人的落败之姿,让他也尝尝沦为落水狗的滋味。
心随意动,楚既明脚下一动,就要往屏风内走去。
敬帝死死地瞪着屏风外向自己走来的人影,攥着剑柄的手指紧到发白。
脑子里也空白一片。
他现在这副身体,若是被对方看见……
楚既明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忽然眼前剑芒一闪,敬帝右手提剑,猛然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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