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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自己小命危险的徐文义,上京不足半年,又率人马离开京城,回了象郡。

启程之前,按照惯例,同僚好友为他践行。

一行人在城门口搭了帷帐,饮酒赋诗,言语间尽是可惜。

象郡偏远,气候湿热,虫蚁甚剧,但凡去的,没有不叫苦连天的,就这棒槌,一门心思还想回去。

“你说你这图什么,”好友其一长吁短叹地道,“就算要捉拿匪徒,你一个文弱书生,又能顶什么用。”

徐文义的确长的是一副白净书生相貌,但是眉目间刚硬,颇有种坚定不移之意,他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那人还待说什么,被另一友人劝阻住了。

他看向徐文义,迟疑片刻,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你的妹妹?”

徐文义没说话,只是捏着杯爵的手更紧了一些,指骨轻微地发白。

他低声道:“……我妹妹,很小的时候,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就被拐了。”

众人一下不吭声了,有些与他亲近的,多少知道些内情。

徐文义年幼家贫,父亲早逝,只一个母亲将其拉扯长大,他还有个幼妹,一家人过得很困窘,但即便如此,徐母还尽力让徐文义上学塾念书,徐文义上学住在塾内,十天半月才回一次家,家中只有老母幼妹,无人庇护,一个不经意,小妹便被人掳走了,至今二十余年,再未有过音信。

徐文义攥紧了酒杯,沉声道:“这种作恶多端之徒,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践行酒喝完了,徐文义拍马上路,长长官道上,尘土飞扬。

徐文义离开京城的时候,楚既明正坐在一间昏暗屋内,左手里握着一段玉石,右手拿着刻刀,正在雕凿一座小像。

他脚边已经堆了不少的玉石碎屑,也有被砸成两截的,大概都是雕废了的。

他手上那尊像已经雕到了八分模样,衣袍束带,根根发丝纤毫毕现,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娃娃,穿着小裙子,两肩系着长长的飘带,两个小髻梳得漂漂亮亮,点缀着蝴蝶装饰,俨然是一个尊贵的小公主。

只是这两尊人像,脸上都没有五官,一片空白。

楚既明的刻刀终于移到脸上,手指却微微发抖,像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手一歪,眼睛便雕错了,讥诮地与楚既明对视。

就连这死物,也要和他作对,不肯让他看见那人的模样。

楚既明沉默地看着这尊小像,不知过了多久,他哑声地开口:“你和女儿,不想看见我,是不是?”

他最后一次梦见他们,是在四年前的那个大火之夜,有个小女孩,牵着那个人的手,对他说:“爹爹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也不喜欢他了。”

“我们走吧。”

从此后,梦里再不相见,纸上,画上,无论哪里,都不肯出现在他面前。

楚既明眉目松动,张开了口,他想说,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们。

求求你,求求你们,回来好不好。

口中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滚落下来,不堪重负似的,啪的一声。

溅在了玉雕那张没有眉目的脸上。

玉雕从手中滑落下来,滚到了脚边,楚既明抵掌,无声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楚既明放下手,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没有半分哀恸之色,他推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锦云。

锦云如今也变得缄默,安静地侍奉在他身边。

楚既明回到殿中,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在外等候多时。

楚既明让人进来,开口问:“徐文义走了?”

“是的,陛下。”

楚既明点点头,道:“徐文义气性足,却未必能成事,多派两个人盯着,主要是把幻花宫的总部,还有他们的主事人,给找出来。”

“是。”属下应了声,顿了顿,又道,“其实陛下,属下们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关注这幻花宫,但是他们行踪极为隐秘,行事也很小心,只怕很难查探到其总部。”

楚既明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道:“这个幻花宫,是不是只对女孩儿下手?“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那就照着这个思路,想想办法。”

属下似是一愣,而后醍醐灌顶:“陛下的意思是……”

楚既明弯曲手指,轻敲了敲,道:“徐文义在明,你们在暗,正好让他掩护你们。”

“是!”

属下领命而去,楚既明坐在椅中,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经西移,锦云进来添灯,添完之后,又沉默地退了出去。

他们之间少有交流,一旦开口,不免要牵扯到伤口,但是楚既明没有调她走,锦云也没有说过想离开,他们不发一言,互相沉默地,留在了与那个人生前牵连最紧密的人身边,好似这样,也就留住了昔年一点时光。

打过了三更,楚既明如往常一样,一封封地看完了奏折,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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