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尿湿了裤子的小奶狗（1 / 3）

等到四人吃饱喝足后，天色也暗了下来，温度骤然降低，呼呼的北风把院里那棵白杨刮得沙沙作响。

苏沐雨打了个冷战，身体颤抖了一下。

白天热得发慌，没想到晚上气温变化这么快。

“你回屋里。”周岩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虽然穿的很少，但是他看上去面色如常。

整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块不怕风吹日晒的石头，冷硬却又强大。

“我帮着一起收拾饭桌吧。”苏沐雨想找块抹布擦擦桌子，或者去洗碗，好歹做些活，不然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不用。”周岩看到小青年的嘴唇有些发白，整个人在夜风里头发都被吹乱了，像朵瑟瑟发抖的小白花似的，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要的！今天我都还没做什么，一直是你们在忙…”苏沐雨连忙摆手，却撞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让他被吓得说不下去了。

周大哥…突然表情又变得好凶。

周岩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打算这小年轻再不听话就直接把他抱回窑里。

但此时，苏沐雨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扯了一下，他往旁边一看，对上一双明亮的狗狗眼。

站在一旁的少年说：“苏哥哥，不是要教我念书么？我们回屋里学吧。”周水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家哥哥们投去闪亮的目光。

“小苏同志给三儿教课，那敢情好！”周烈抚掌大笑“这小子倒是有造化！你们也别在外头呆着了，赶快拿书进屋里去，这儿有我和大哥就行。”

周岩听到，也点了点头。

“但是…”苏沐雨还有一些犹豫，旁边的少年很自然地拢住他的手臂，说：“不要但是啦！哥哥收拾快的呢，咱们进屋去！”

周水半劝半拉地把人带进了窑里。

进了屋内，少年赶紧把窗子关紧，煤油灯点亮，整个屋子充盈着暖黄的光。

周水说了句“苏哥哥等我一下”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就带了本厚厚的书和几条纸边回来。

苏沐雨一看那书——是本《新华字典》。红封皮很久远了，但是因为常常摩挲，上头泛出一层亮的油光，纸页也泛黄打卷了，也不知经了多久。

“小水现在认了多少字呢？”苏沐雨轻轻翻着那本字典，问道。

周水的眼睛亮着，炫耀似的拿出那几条纸边：“认了一百多个了，平时我都有练着写字的！”

那几条纸边应该是别人包寄东西时裁剩下的，上面被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虽然笔迹说不上清秀，但是倒是工整，看出了少年是用了心思的。

苏沐雨笑道：“小水很认真呢，字也写得整齐。”

听到青年夸奖的少年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两条粗直的眉毛高高挑起，若是在屁股后面有一条尾巴，它一定在欢快地摇来摇去。

此时是苏沐雨坐在凳子上，周水半蹲着扬起脸看他，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和明亮的眼神，苏沐雨忍不住像撸自家田园犬一样摸了摸少年的头。

摸到一半他就停了手，突然意识到好像这种十六、七岁的少年都不爱被摸头…

手僵在那里，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唔？”周水本来舒服地眯了眯眼，当时感到青年突然停下了动作，就又睁圆了眼眸，歪了歪脑袋，好像在疑惑苏哥哥怎么不摸了。

又憨又可爱。

苏沐雨突然感觉受到了会心一击，感觉心简直要软成一滩水了——

他是独生子，因为体弱也总是被他人照顾，从小朋友不多，只有自家的田园犬陪着他，一直想要个可爱会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的弟弟…眼前的少年完全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弟弟形象。

这么想着，他抚摸少年脑袋的动作更加温柔了，轻声细语地问：“那有什么字要问的么？”

周水翻开了早就折好的一页，是“A”开头的索引。

少年指着上面的一个字问：“这个！”

——一个“爱”字。

苏沐雨看着这个抽象的字眼，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问：“是不清楚意思吗？”

“我清楚的！二哥说爱就是喜欢一个人到要把他娶做媳妇儿，抱上炕生娃娃嘛！”周水自然地说道。

他们这的人…都这么直白吗？

听到少年的发言，苏沐雨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烧，心里直觉不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就只能清咳两声：“…那要问什么呢？”

“就是笔画太多了，饿觉得难写，老是记不住…”周水挠了挠脑袋。

“没事儿，我带着你，咱们一笔一画写。”苏沐雨站起来，让周水坐在凳子上，自己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正静静躺着一只银色的钢笔。

青年扭开笔盖，将它递给了周水，说：“写着试试。”

“这笔好漂亮啊！好像银子做的一样！真的、真的要让饿用吗？”周水涨红了脸，说“饿其实也带了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