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朔吹低野(1 / 1)
远岫数重,朔吹低野,天平鸟自飞,寒云追愈高。
石栏上融掉的雪结了一层薄冰,坠滴的雪水又被冻成冰笋。徐昱独个去庖厨取肉骨,周峻磊虽关怀,但没有允羲河的军令也不敢自行跟去。
“我看到了,有一条尾巴!”萧琬琰凑到圈养斑豹的围栏边,想撑着石栏站起来看,才甫一摸上冰面就冻得缩回手,自己埋头轻吹了吹,“好凉呀……”
允羲河忙上前将袖套替萧琬琰套回手上,又单手将他抱起来,替他指道:“琰琰你看,在肚皮那儿有几只。”
“好小呀,在吃奶呢。”萧琬琰探身出去看,手掌大的小豹子在斑豹毛绒绒的肚皮上翻滚,叼着奶头挤来拱去,萧琬琰直勾勾地盯着它们看,忽然闹了个大红脸……吃、吃奶。
允羲河不可捉摸地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萧琬琰,偏过头大惑不解地唤了声:“琰琰,怎么了?”萧琬琰怕羞地摇摇头,欲盖弥彰地吸吸鼻子抬起头,奈何朱颜已作酡色。
徐昱端着盛满肉骨的大瓷盆回来,正撞见允羲河偏头去追问萧琬琰,视线之下竟如两人正耳鬓厮磨一般。徐昱心里酸楚,空端着食盆,足下千钧般迈不开步子。
“给我吧。”周峻磊不动声色地接过徐昱手中的瓷盆,徐昱疑惑地抬头,半晌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萧琬琰百般说不出口,索性捂着允羲河的嘴不让他问,自己又去想去看喂斑豹,熟料一转头那一盆鲜血淋漓的团肉肱骨正撞进眼里,萧琬琰看得直翻胃,一时气卒阻滞,怵目发伏地掩着口呕起来。
允羲河胆颤心惊地把萧琬琰放下来,见萧琬琰直不起身又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只能顺着他的背,惓惓关切地替他拭口:“琰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羲河哥哥。”
萧琬琰吐得面色皂白,半阖着眼推开允羲河替他拭嘴的手,有气无力地摇摇头道:“你别……脏。”
允羲河见萧琬琰覆着小腹往下蹲,怕他内伤生冷、客寒犯胃,更怕他质弱经伤、受孕不固,一时不敢轻易碰动他,只得心如火灼地随着他往下蹲,不住地唤他道:“琰琰、琰琰你怎样?”
原本走过来的周峻磊与徐昱也被这突遭的变故惊了心,徐昱一看周峻磊手中的瓷盆,登下了然,忙夺过瓷盆丢在一旁,又让周峻磊快去传驻营军医来,自己则去庖厨取温水。
萧琬琰几乎跪倒在地上,倒逆而致眸光涣散,一气之下杂病相侵,两胁作疼牵动心悸,又兼少腹胀满、腰痛涩滞。允羲河见萧琬琰攥着衣襟呕得形脱气促,心如火燎地揽住住他的膝弯将人拦腰抱起,快步折返回营帐,一旁呆立的蒋达野也才回神追着允羲河过去。
允羲河方一到帷帐,军医也正前来,允羲河急忙将萧琬琰放在铺了兽皮的炕床上,握着他的手怕得发抖。
萧琬琰攥着心口的衣料低声粗喘,允羲河接过徐昱递来的温水却半口也喂不进去,只在萧琬琰苍白的嘴角滑过一条水痕。军医向来善治皮外创伤,如今见此不敢怠慢却心里无底,只硬着头先一搭脉,回道:“脉沉紧弦滑,小夫人恐是受了惊吓,伤了胎气,又牵动心症……多症相继,末将愚钝不敢擅用药……”
“该死、该死!”允羲河揉着萧琬琰发冷的手,激愤之下见萧琬琰竟缓缓睁开眼,气力不济却仍将手伸进袖兜里摸索,然则已经虚弱地连手指都聚不拢,只得对允羲河说:“羲河哥哥……二皇兄配的药在袖子里带、带着……”
允羲河如落水握一稻草,忙从萧琬琰袖子里摸出一个清透玉颈瓶,却因为手抖几次没能拔开软木塞,一旁的军医急忙替他启开倒出一粒药,允羲河接过喂进萧琬琰嘴里。萧琬琰浅笑地看着允羲河,分外顺从地吞下药,轻声说了句:“羲河哥哥、别急……”就气息渐弱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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