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皆为岁遣(1 / 1)
鸟栖枝而陨花,夏暄暄、千林暖,皆为岁遣。
允羲河横臂接白隼的空档里,萧琬琰已经仰躺在靠窗的床侧睡过去了,簇新的棠红纱衫折拢着圆乎乎的小肚子,在舒缓的吐息间引得人心旌摇摇。
自胎元方固、呕逆骤减,萧琬琰便转作立盹行眠,有时相携着于院中走动,攀着允羲河的手臂讨了抱,这便昏昏沉沉地伏趴在肩膀上欲睡过去。只是这才欢腾活泼起来的小豹子,围着萧琬琰兜转跑跳,反是被萧琬琰捏住小爪子制住,只得舒力尽浑身战地伸了个懒腰,也窝起来。
允羲河解下圆筒信箍,撤臂放鹰去飞扬熠熠,食指拢捻开一方小笺,上面一列是萧其琛力透纸背的兵略安排,后一列是叶淮安写的萧白珩会去照料萧琬琰的身体,窄小的纸片还非要两个人写,指不定还是握着一杆笔一起写的。
允羲河将密信收入宝奁香炉待熏,缓步过去坐于榻边,只见萧琬琰虚握着手蜷缩在镂金挑线的绉纱袍里,打着滚儿要去向阳的窗棂下晒太阳。
眼见就要压到肚子,允羲河登时眼疾手快地伸臂将人捞回来,近旁玩闹的小豹子也一甩头叼住萧琬琰的衣带,不防却把腰封整个扯开。
萧琬琰睡眼惺忪地抬手挡住窗扉外迎面而来的天光,横波眼底正是留情深处,慵喘心怀倦地捏着允羲河的手掌,一脸懵然地用指腹去描他的掌纹,却未料才一挣身,脱了腰封的云纹横襕便贴着粉凝玉砌的腰胯滑落下来。
萧琬琰蓦地一愣,低头一看自己袒露在外的软白侧腰与挺隆起的云玉般娇腴的小腹,顿然眨了眨圆眼睛,春晕涨红了口舌,撤开手就要去拉里衣的裤腰。
允羲河当面输心背面笑地轻扣住萧琬琰细白绵软的腕子,一双缚虎手向来无人能挣,萧琬琰寸心羞怯地瞧了眼不容分说的允羲河,认命地鼓鼓腮,闷声道:“那你轻一点……”
允羲河望着阖目轻颤的萧琬琰忍俊不禁地朗声一笑,提着豹崽子的颈皮让萧琬琰去瞧它小牙上挂的金线。
萧琬琰羞人答答地接过小豹子,用手指绕着解开他嘴里的金线,然后顺从地抬腰让允羲河替他提上亵衣。
“羲河哥哥,好久没见你这么笑了。”萧琬琰将束缚得解的小豹子放在床榻上,仰脖看着允羲河停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两只手都搭上去,委屈道,“有了宝宝你就一直不开心。”
“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只是、是怕你怪我。”允羲河循着腹顶徐徐捋至腹底,和温玉软的孕肚仿佛用力一掐就能揉到胞宫。允羲河喃喃地收回手却一把被萧琬琰挽过去咬在手背上,看他自认明白过来,说道:“都怪你,我好想曲水巷的鱼,现在都不许我吃……”
允羲河哭笑不得地看着萧琬琰颇为认真地生起气来,如今再记起吃食想必是胃口和降,只是心血虚皆供胞脉才至身体失养嗜睡,思及此不免又将萧琬琰紧紧揣在怀里,捏着他的手心说道:“二殿下要来,便让他来的路上带一些鱼来好不好?”
萧琬琰盘起腿在允羲河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与允羲河的手相追相碰地游戏,明睐的眼中仿佛永远没有冬天,只点了点头像扑抓的小豹子一样捉住允羲河的手,笑弯着眉目望向他。允羲河也展眉看着他,就好像看着自己心中无可战胜的春天。
萧白珩自知自己委实无法面对梅园的那处衣冠冢,叶淮安便许他先离去,待心结得解再来此述怀,这些时日便由自己照看。
萧白珩虽不愿叶淮安现在体内清阳不升、头晕体倦还要忙这种事,却束手无力,是时只能乖顺地听了叶淮安的话,红着眼策马而去。
茂林疏光中叶淮安从夏日葱郁的梅园走出来,正执热拭汗之际,忽看见一个持钵的僧人在树下觅荫,便让郁蓝将他们携来的槐叶冷淘送过去。
僧人作揖接下,海青袍的圆领方襟正衬得无拘笑面更为和善,啖下一口则腾腾自在地对叶淮安笑说道:“施主清福清名,只清福天之所吝,清名天之所忌。”
郁蓝蓦听此言,登时有些怫然,觉得这话委实不吉利,叶淮安却如被说中心中顾忌一般走上前,目光柔和地生疏合手道:“多年仰取俯拾,心中多有愧疚,不知何解。”
僧人微微一笑,只说太难太难,拱手还过碗筷就欲离去,迈出几步却又折返,将叶淮安手里的碗筷又夺过来疾走奔去,只留了句话道:“见祸可以销福,得谤可以销名,实难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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