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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雨如决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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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不减多恶风,雨如决河收夏暑。

风雨无凭,如冥如晦。

萧其琛侧抱着半昏过去的叶淮安,避着对方肩侧的伤口将沾血的绸衫褪下来。天水碧丝绦的绸衫被血泡得胭红,混着浓血凝成红膏。

萧其琛恐擦碰到伤处,径直扯裂了绸衫的领口,将撕成缕条的外袍撇脱下来。待脱下罩衫,萧其琛正欲把叶淮安侧放回床榻,方一托背揽腰就听对方哼喘一声,这才发觉他腰背上还有一片红热的擦伤。

“殿下怕是被断木一般的东西擦破了腰,须得清理一下。”尹从穆差人取来棉布和清酒,萧其琛轻缓地揭起叶淮安亵衣的下摆,露出对方一截细白的腰,浅长肿高的划痕就显出来。

小厮使细棉扫开伤口周遭的碎木屑,涂药的动作尽量拈轻,可酒水刺激伤口的灼痛还是让叶淮安痛醒了过来。

“乖宝贝,怎么样?”萧其琛托抱着叶淮安的后背,担惊受怕地扣住对方颈后搂起来,横眉立目地看着小厮将一托盘沾血的布巾撤下去,这才诚惶诚恐地轻啄一下叶淮安的下颌。

叶淮安尚有些昏懵,里衣也被冷汗打得几番微透,颤钦钦地打了个寒战,只偎在萧其琛肩头问他道:“我的腰怎么了?”

“大抵是在马车里磕到,都透出血来了还不说。”萧其琛心慌意急地解下叶淮安汗湿的里衣,接过近旁仆役奉上前的寝袍暂替人穿上,惶惶地扣着他未伤的那只手,附道,“还和小时候一样,疼了病了都不肯说。”

“殿下又要和我翻旧账,” 叶淮安撑着堆叠的锦被靠坐下来,对着面色不善的萧其琛澹冶一笑,轻拢住玉山似高隆的莹软孕肚,陷靠在床褥间仰颈慢挨过一番钝痛,虚亏地抚着胸口喘息发汗,“呼——哈啊……”

萧其琛见状心忙意急地替叶淮安推揉心口,又轻轻舒下手,解开叶淮安系腰的绦带,隔着寝衣以掌心合围住他白软的腹部,见叶淮安促喘稍复才告罪道:“我一时浑说的,你别急。”

“我没事,只是这小孩被吓到了,想急着出来——呜呃……”叶淮安托揉着坠胀的腹底,在骤然的闷痛间曲起膝弯又脱力伏下去,整个人侧躺在床褥上气咽声丝地痛喘了几声,还未缓过神来就被腹内翻覆折腾得痛吟出声,“呃啊……都急着出来,原还想着待在肚子里好好养养……唔额……”

“淮安你只要好好的,等他生下来再供着养着,没事的。”萧其琛心慌不安地从背后扶起叶淮安,挟制住他的小臂,唯恐他挣身牵动箭伤,聊增痛楚。

尹从穆近前替叶淮安搭脉,只感指下尺脉转急,如切绳转珠,不敢沉顿道:“太子妃殿下当产,须安神定虑,现下胞衣未破,应先正身仰躺着。”

“……腰疼。”叶淮安吞声忍泪地别过头,已然是被这绵延纷沓的痛楚磋磨得虚亏下去,有些委曲地想翻个身却接不上力。

“好淮淮,靠着我。”萧其琛扣着叶淮安潮热的手心,将人抱坐在自己身前,轻撇开他额角鬓间汗湿的乌发,因得腰间伤口的缘故不敢重抚,只能暂捋着他低坠的胎腹。

叶淮安被生疼得强挣挺腰,央及着歇一歇,却只能缩身痛得哼喘,过会儿竟发喘得透不过气来,连鼻尖都因这没来由的喘症泛着水红。

萧其琛也觉察其间不同,看着尹从穆往叶淮安脚踝几处下针,又见那春葱玉削似的小腿上尽是微微泛紫的针痕,一时发狠喝住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尹从穆方一置下针,抬身看了眼怫然发怒的萧其琛,只能伏跪道:“先时太子妃殿下经了二殿下和彭奚这两事,受惊兼受寒,又素多体虚,以至脾虚失运,湿浊上迫心肺。孕后胎儿渐大,血气下聚,又致使胎水过多有肿满之症,才时时、喘不得卧……”

“……气滞而胎不转,现下施针使胞衣破开才得生产。”尹从穆看着发狠的萧其琛,起身旋抽出叶淮安脚踝上留的银针,看着苍白无力的叶淮安嘱托道,“殿下疼了也不可骤然用力,要待破水后,才可下生。”

叶淮安勉力颔首,攥住萧其琛的袖口缩卧过去。萧其琛见此连忙揽住他,命人落了帷帘。

尹从穆方欲至后厨煎几服药,出屋便见宫里的内官谊春赶过来,两厢行礼后,谊春便急急问询道:“陛下和殿下听闻太子殿下遇刺,特遣我来叩问。”

尹从穆顿首,交代道:“太子殿下无事,是太子妃殿下挡了箭,只是虽取了箭,恐临产艰难,微臣正欲托人去煎三合济生汤来。”

谊春闻此也心惊地噤了声,连忙让开路,叫随行的人回宫暂行复命,自己则随尹从穆去煎药。

萧其琛屏退了几个内侍,端过瓷碗凑到叶淮安嘴边,看着面色皂白的人强饮下几口蜜水,只能坐在床边替他拭汗。

“疼……”叶淮安只觉疼得目华眼热,昏沉之中翻身不能,玉瓣似的脚趾蜷紧又舒张,弓得发白的足心蹬在床褥上,挺在腰间的白软孕肚也微微有些发紧,撑得腹底一片微红。

叶淮安轻易不会喊疼,平日强忍着便教萧其琛心疼;如今疼到这般受不住,更是摧人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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