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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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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一次不必只夜里坦诚相见,也不需要施加借口。

这个人类,他的妈妈,带阿嘉德弥补了他一生中冥冥夙愿。

他们倒在床上,由人类牵引着阿嘉德,阿嘉德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俘获了,于是身份颠倒,猎手与猎物对调,强大的实际弱小。阿嘉德是那样手足无措得可爱,倒在席归星身上,压着他又怕压痛他,阿嘉德甚至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妈妈的长发。妈妈的长发,是妖冶的海藻,阿嘉德想到了虫族远古征伐记忆的某些片段。曾经某颗星球由海妖的种族统领,就像人类对虫族的傲慢与无知,曾经虫族也对海妖冲锋陷阵,然后支离破碎的虫翼尸体永远留在了海妖的领域。

现在妈妈就是阿嘉德的海妖。

他们都湿漉漉。比喻成海妖的人类是湿的,被拖下水的虫族也是湿的。床是爱语的温床,也是绞杀的现场,他们急促的剥去各自无用的皮囊,在这场暴雨里袒露真心。

“妈妈。”

阿嘉德跨在席归星身上,他长大了,这是很冒犯很有进攻性的姿势;他的头发又因为淋雨,全部捋在脑后,露出锋锐的眉眼。他像一个战士,在爱里亟待得胜。而这一切,都被席归星宽容接纳。一个自然分娩且已有残缺的人类,他注定没有基因上的优待,他做不了优秀的战士,甚至夜里不能清楚视物。席归星只看到了阿嘉德的眼睛,那是暗夜的太阳月亮星星,所有发光星体都要拿来衬他可贵。

席归星触摸到了那双眼睛,轻轻的、温柔的,生怕惊扰。人类拿着捕虫网,他感到歉疚、感到羞惭,可他太想要拥有一只属于他的小虫子了。这只小虫子会发光,陪他度过每一个太寂寞的夜晚。席归星也亲了亲那双眼睛。

“我好像从未说过,”人类啊,他说着话的此刻,比什么都绚烂,“你比玫瑰漂亮珍贵。”

阿嘉德笑了,很开心,又忍不住装矜持埋怨。他抱紧了席归星,臂膀作枷锁,头颅作依偎,他是不成熟的恋人与早熟的孩子,他是几千年间所有俄狄浦斯转生的浪漫灵魂。

“什么啊……”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入席归星的肩膀,“妈妈根本就不知道。”

但不需要再知道了。玫瑰、星尘、俄狄浦斯……所有的一切都是爱人的化身,但都不及他本身。

他们都不再解释。

……

被褥床单长出皱纹,他们在其中翻滚,也许最后他们也会被爱欲在床上刻铭文。

人类是大胆的,是羞怯的,他把他最隐秘的绮丽伤痕展现,又自欺欺人地蒙眼不看。阿嘉德不许,他的浪漫他的执拗,他在爱里是怪脾气的小王子,有被赋予的特权。他说席归星要睁眼。

“妈妈,我想看你,也要你看着我。”

他实在太会了。那么为何造物主不将爱情写进虫族的基因?是怕这个种族就此耽于浪漫,还是怕宇宙里所有向往爱情的个体都爱上他们?除了阿嘉德,恐怕所有的虫族,他们一生都不会对此觉察、憧憬与遗憾。造物主疏忽,阿嘉德冷漠,除非千百年后再有一个阿嘉德、属于别人的阿嘉德出现。

而此时此刻的这个阿嘉德说:

“我不要关于你和我的记忆被传承,我只想妈妈存在我这一个虫子的记忆里,只属于我。”

他啊,打败了虫族编序好的记忆与基因,违背了人类的伦理与道德,燃烧了几千年离经叛道的爱情,他该得偿所愿了。

他所眷恋的、所憧憬的,还未出生就渴求成为归宿的巢穴,此刻终于完全地向他开放。阿嘉德理所当然好奇,他像瞪大瞳仁的野兽,窥探狭窄隐秘的裂口。那裂口里盛放着一朵花,散发着湿漉漉的芬芳,阿嘉德太想要那朵花了,他使出各种方法,用手指用唇舌,他整个头都埋了进去。

席归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他赤条条,在肉体、在心灵,忽然他才是那个总是害怕的笨小孩,甚至不懂怎么去推拒这份过于汹涌的欲望。他很傻地,两条腿绷紧反而夹住了阿嘉德的脑袋,他亲自让这条欲望的蛇往他的巢穴里更钻去。

阿嘉德一回到他出生伊始的地方就疯了,这里有他恋慕的体温、气息与味道。他做回那个贪婪吸吮的幼年虫子,用吞吃食物的方式对待爱情里的欲望。食欲与性欲都被划归低等,偏偏都那么纯粹,现在诡异交叠错位,席归星觉得阿嘉德要吃掉他的灵魂,然后用他自己的血肉再填充满这副身体。

人类发出很压抑的呻吟,他被锁死在了阿嘉德的口舌中,他既挣扎,又缠紧了阿嘉德。

“不……阿嘉德,停下来……”

阿嘉德头一次不乖,他很难再乖了。养蛊会噬主,每个爱人都有叛逆,这是爱神与爱人赋予信徒最特殊的刀柄。

阿嘉德恨不得所有的五官都长在舌头上,更深刻感受妈妈的巢穴。曾经接吻缠绵过的舌好像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作了什么刀枪利刃,直直地破开席归星狭窄的肉穴,仿佛是因为阿嘉德的舌头,让这里有了裂口,那被划开的肉又挤挤挨挨地堆在两侧成了肥厚饱满的阴唇。阿嘉德让这里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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