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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不来我就一个人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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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谁也不是上帝,所谓苦难究竟是成长所必须的历练还是纯粹的不幸,谁能说得清呢?

“前面那个路口右转。”驶过一处岗哨时,荣锦尧提醒道。

“不回家?”

“今天去外面。”

“你约人了?”钟陌棠问。

“先走吧。”

车子驶到利顺德门口,有专门的侍者上前指挥泊车。荣锦尧见钟陌棠下了车没有随自己走的意思,仍留在车边,折回来几步催道:“走啊,等什么呢?”

“我也去?”对于这个邀请钟陌棠其实隐约料到了。

“你不来我就一个人了。没办法呀,约的人临时有事,都已经预定了,别浪费。”荣锦尧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但解释明显站不住脚。领一个下人到这种地方来避免浪费,本身就是最大的浪费。似乎他并不担心钟陌棠看破他,反而希望看破似的。

钟陌棠看破不说破,领情地跟着去了。木质转门旁守着两个门童,一看钟陌棠的打扮,想拦,又见他一脸坦然,不知该不该拦。荣锦尧主动往他身边靠,说:“他和我一起的。”

落座以后,侍应生只送来一套菜单,直接摆在了荣锦尧面前。荣锦尧没说什么,大概也先入为主了,认为钟陌棠一定没有出入过这样高档的饭店,不懂看菜单。

然而别说是各色西餐吃过不知多少次,就连这家货真价实的民国顶级招牌钟陌棠也曾踏足过。尽管是八十年以后了,这座老楼已不再对外迎客,而是作为博物馆用以纪念,他陪假期来玩的大学同学参观了一系列名人套房。那时他只觉得满堂的红木地板,水晶吊灯,丝绸落地窗帘,还有雕花餐椅,老式三角钢琴,陈列的全是久远了的历史的味道,眼下真真切切地坐在这里,对面是如假包换的民国少爷,一切恍如做梦。

梦了片刻,他喊侍应生再传一套菜单来。荣锦尧意外地看着他,问他是否有什么忌口。他眼也没抬,说:“我看看。”没两分钟,他点了法式牛尾清汤,沙拉,香炸比目鱼,一道甜品外加一杯红茶。

“让三少爷破费了。”

荣锦尧越发凝眸定睛地打量起他,这样一顿奢侈的西餐他竟接受得如此漫不经心又心安理得,好像他随时请得起回礼一样。可话说回来,这的确是每一个真心请客的人最欢心看到的反应。

“你喜欢就行。”

菜品按着顺序逐一送上桌,钟陌棠对于刀叉的不陌生同样出乎荣锦尧的意料,但他什么也没问,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本来就享受这样的惊喜。

两个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又自然。钟陌棠能明显感觉到荣锦尧对自己的好感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看不透自己。这当然不是钟陌棠的本意,实在是他做不到时时刻刻都在伪装,难免就蹦出一两句在荣锦尧听来颇意外的言词,或者举止出什么令荣锦尧料想不到的得体。比如,他会对侍者的任何服务都习惯性道谢,同时不惧怕周围人的眼光,纵然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未着正装的男性,面上却没有自惭形秽的不安。又比如,他会在餐后十分随意地叫来侍者,打听洗手间在哪里,侍者没听过这个词,他稍一琢磨,改口称“盥洗室”。这些细节都让荣锦尧觉得他和他的下人身份实际上存在着某种美妙的误会。

钟陌棠也禁不住想,假如自己是因为来自现代,不可避免会流露出一些洋派举动,当年的钟陌棠又是靠着什么那样吸引荣锦尧,让他即使人不在了荣锦尧依然一辈子念着他。紧接着他想,民国钟陌棠应该也是个不卑不亢的人,荣三少爷喜欢的正是他宠辱不惊的处事态度。八成还有那么点“难追”,毕竟老胡口中的钟陌棠并不是心甘情愿进到荣家做事的。

从利顺德出来,两人还没走到泊车的位置,就听附近有谁在口角嚷嚷。循声一望,路对过十来米远停的一辆车前正热闹,似乎是一对男女准备上车,被人拦了去路。

拦路的有两个人,其中高个的正比手画脚说着什么,另一个矮他一头半的孩子比他更忙,仰着的脑袋一摆一摆地在两方之间打着来回。突然地,不知得了什么示意,矮个孩子噗通跪下了,给那一男一女磕头作揖。

就是这个动作,让钟陌棠和荣锦尧一下认出来了。尽管不再是破衣烂衫,但身形姿态毫无二致。两人对视一眼,都诧异两个孩子大晚上跑这么远来是唱的哪一出。

是钟陌棠先朝那边提脚的,荣锦尧落后两步,脸色不止是担忧,另挂着一层说不上是鄙夷还是愤懑的神色。更近几步时,钟陌棠也一惊,那对手挽手的男女——那女人,竟是荣三少爷名义上的继母,荣府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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