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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少爷别寻我开心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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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不知怎么就怕成那样,连闯入别人的房间也不管不顾了。也怪那门没关好,虚掩着,他轻轻一碰就开了。

屋里开着灯,但没人。他一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手足无措。突然从极度的紧张中缓下来,他两腿发软。他安慰自己,进都进来了,先躲一时是一时,给屋主解释总不会比面对孟二爷还绝望。

“诶你怎么进来的?!你干吗的?”——这就是他和纪宗砚的那个“赶巧了”。

如此一说,钟陌棠和荣锦尧也明白了,这种私事确实不便搬到桌面上公开,不成体统。何况,就是下九流也不能这么样不要脸,背地里究竟如何暂且不论,当面不能自己寒碜自己。

等误会厘清,一看也算相识,纪少爷挺仁义,没有赶余振卿走。他问了余振卿的房间号,下楼去看了一眼,回来说:“走廊上站了俩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余振卿心有戚戚。虽没有明确听到纪少爷说“你可以待在这儿。”但纪少爷动作的意思是让他坐。他一直靠在沙发边僵立着。

纪宗砚不清楚今晚这一出的具体原委,也不清楚孟二爷此人的来龙去脉,只以为是位痴心的戏迷。依着他看,别管是捧人还是捧戏,梨园行反正离不开一个“捧”字。

“人家都捧到这儿来了,这是有多执着多惦记。”

余振卿很难堪地笑一下,说:“少爷别寻我开心了。”他低头坐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两个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冷不丁凑到一起,找不出适宜的话题。

沙发很软,可他的屁股一刻也没有坐实,始终悬着,和他的心一样,总在等纪少爷的一句“看茶”。纪少爷教养好,从头到尾没说“看茶”,没有赶客的意思。但理智上余振卿知道自己应该主动告辞,奈何管不住想和纪少爷多待一会儿的心。霍府堂会那一遇,他就忘不了这张脸。这也正是他如此抗拒孟二爷的原因。他从没敢告诉师父,他对男人是有感觉的,他怕再给师父添一层心病。不过对纪少爷,他有自知之明,在逐月楼他就看出这是位绝不会主动进戏园子的新派少爷。他以为这辈子两人没机会再说上话,哪知如此阴差阳错地碰上了,仿佛做梦。

纪宗砚也没料到自己会和一个戏子同处一室,还且饮且聊。酒是本就打开的,原想助眠,没话找话地给余振卿客气了一杯之后,两人聊开了。纪宗砚十三岁开始沾酒,平常不喝,过年过节家里人不限制他,因此他酒量不错,也很懂得“花看半开,酒饮微醺”的妙处。他问余振卿唱戏多久了?

余振卿说:“八岁进的科班,十年了。”

“你十八?”

“嗯,我属羊。”

“几月生日?”

“三月。”

“比我还大仨月。”

两人一问一答地聊了好半晌,险些就够得上葡萄美酒夜光杯,假如不是纪宗砚突然问他为何会干一这行。他仍是那样难堪地笑一下,说:“要吃饭呀。”

“不是,我问你喜欢唱戏么?”

余振卿愣了愣,这问题除了八岁那年他师父问过他,纪宗砚是第二个。他当时说喜欢,现在却不知道了。人都以为干一行爱一行,实则未必,没办法而已,然后就习惯了。能在报酬以外获取精神层次的真正乐趣,那是福气,不是人人有的。即便有,恐怕也分三六九等。他不想对纪少爷说这些,他只有说喜欢。

纪宗砚叹一声:“也是,不喜欢谁干。”

余振卿想,少爷就是少爷,做什么不做什么,只需要考虑喜欢不喜欢。

两人默然了一阵。或是看到茶几上摊开的报纸,纪宗砚想起个新问题。他问余振卿本名就如此吗,还是艺名?余振卿说是本名。

“倒是不女气。谁给你取的?”

“我阿玛。”

纪宗砚呆了一呆:“你是旗人?”

余振卿笑,像是酒劲才返上来,有点晕晕地说:“那算高攀了,充其量是个串秧儿。”

纪宗砚懂了,大概是和他的五叔、七姑反着来了。他的五叔和七姑是他五奶奶的子嗣。五奶奶是旗人,旗人规矩多,其中之一就是不入梨园行。玩票行,怎么粉墨登场过戏瘾都行,唯独不许下海。那是万般辱没祖宗的行为,谁家要是出了这么一位,亲戚的家门都不好意思再登,活活叫人笑话死。

五奶奶进纪家门时已是个快三十的老姑娘。纪宗砚那会儿刚进小学,和家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他最不喜欢上五奶奶的院里去。五奶奶脾气不好,爱训人,无论他干了什么,五奶奶见着他父母的头一句话永远是:“该管管了。”接着就是一连串他自己也闹不明白的过错。母亲比五奶奶小不了几岁,还要管她叫五娘,纪宗砚更不喜欢五奶奶了。

五奶奶让纪宗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初中有一回家里办堂会,名旦那一身造价不菲的行头和闪闪发亮的头面钻饰,令他年仅五岁的七姑目不转睛、流连忘返,梦游一样冒出一句将来也要当角儿的童言。五奶奶听见立马翻了脸,一巴掌呼上去说:“放肆!再敢说这种混账话,我把你扇成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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