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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天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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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地从另一头传到他的脚下。

殷漫从房间里出来,脚步沉重,身躯却如幽灵般轻荡,像是失了重心,根本站不稳,她扶着墙壁向前走了几步,而后站立在原地,顿了几秒才像是突然看到符槐盈一样,诧异与烦躁一齐出口:

“你怎么在这儿?”

符槐盈喉头滚动,咽下口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殷漫眉头紧皱,头晕目眩,瞟了一眼客厅高挂的钟表,责问道:“今天周一,为什么没去学校?”照她的想法,符槐盈不该在这里,昨天晚上不该,今天早晨也不该。

不该在她醉着,眼睛模糊大脑眩晕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符槐盈搬着那一箱酒瓶,呆滞在门前望着她,口中的话吞吞吐吐终究没说出来。他不敢说自己觉得她生病了,想在家里照顾她。殷漫不会喜欢别人戳她脆弱的地方,这一点你只需要看她一眼就会清楚,板正严肃的嘴唇线条和永远挑着骄傲的眼角无不昭告着这一点,说了就要承担她暴怒的后果。

她看不清的眼睛里喷薄着悲愤、痛恨、后悔、怯缩,这些情绪冲上大脑,强烈到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而在她的理智依旧被酒精压制囚禁的现在,她无力压抑其中任何一种情绪。

手机铃声在门前响起,随后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殷漫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走过的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让符槐盈心中颤动。

“你好,哪位?”生硬冰冷的声线听不出一丝温度。

“你好,你好,是符槐盈母亲吗?我是他班主任,他早上没来,打电话也没接,你现在能联系到他吗?”

殷漫眉头皱得更紧,端正漂亮的面容上像是刷了一层白漆般惨白,符槐盈放下纸箱,急忙走过去想扶住她,却被殷漫一把拽住了衣领:“来,你自己说,为什么没去学校?”

空气一瞬间凝结降至冰点,在那一瞬间的静止里,他突然觉得,好似所有的,无论是风和雨,还是那颗银杏、声响、温度、气味,都在推挤着他,把他往唯一的一条路上推。

符槐盈接过手机,他根本不会撒谎,看着跟自己几近一样的那双眼睛,哽塞地说:“我……妈妈,你没去上班,我以为你生病了,我想——”

砰——!

手机砸碎在茶几上,网状裂痕蛛丝般蔓延至整张桌子,缭乱而密集。

“生病?”她重复了一遍,像是被人往心口上猛戳了一下,正中中心,最致命的那一点。这两个字犹如一把重锤,一下敲在她脑袋里,于是击碎她所有引以为傲的屏障,让内里所有狂躁的痛苦一齐蜂涌潮起般泻出。

她卒然变了模样,面目狰狞眉毛拧在一起,眼睛如冷泉一般散着寒光,揪住符槐盈领子,竟是笑着,却如哭般难看:“我?生病?”情绪高涨下脑袋里晕得更加厉害,似醉非醉,眼前被什么东西盖住,模糊一片,对着跟自己那么像的一张脸,居然在上面看到了符怀远的模样。梦境现实界限重叠,地面忽然张开一张黑色的大网,千缕黑线缠绕住她的小腿,将她往黑洞深处拖拽。

“我生病了要你关心?哈,你来发慈悲了?来可怜我啊。”她将面前的人强硬地推到沙发上,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用不着。假惺惺地做给谁看,这儿还有别人吗?”说着疯了一样去掀沙发,拉窗帘,光着脚踏在地上,蹬蹬蹬蹬,每走一步符槐盈眼里的眼泪就多一滴。

继而在面前人惊恐的目光里,揪住他的头发,硬拉到卫生间里,拿起架子上的银色小剪子贴在他脸上,刀刃在脸上滑,她像是欣赏那目光里的惊恐似的,笑着说:“你也害怕?是吗?你最在乎形象了,是不是?不是吗?”脸色骤然沉下来,手指下拉,毫不犹豫在他脸颊上划了一道,血珠顿时涌出,从脸颊滑到嘴唇,溢满唇缝,染红刀刃。

“好了,这下就好了,不用演了,”她看着手上的血,笑着笑着倏忽停了下来,好奇一般,用食指去抹那道血痕,而后像被那液体里裹挟的温度烫到了一般,又突然拽下毛巾,粗暴地去擦那道伤痕上溢出的血,边擦说边喃喃自语:“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到那毛巾都被染红,她将毛巾扔到一边,对着面前一脸血污的人忽然哭了出来,声音哑到极致:“你后不后悔?当初走了,现在后不后悔?说啊!”挟住面前人的下巴,血流得更甚。

“听到没有!”暴怒般睁大双眼,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像是要生生将他下颌骨掐碎。看他不说话,另一种情绪瞬间冲上脑海,丢了他,转到一边抱住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嘟哝道:“回来……现在就回来。”泪水和血水将她那件纯白的睡裙染湿,像是朵被雨水淋湿浇皱的白花。

符槐盈从来任她沙包一样打没觉得疼,他现在感觉到的不是热血的黏稠,不是鼻尖的腥甜,他的眼泪不为自己而流。脑中传来的另一种疼痛来自过于狰狞以致陌生的面容、极尽狠厉的话语和残酷疯狂的举动,来自殷漫拖拽他时所用的力气和对他喊出那些话时消耗的氧气,每一丝一毫都犹如冰冷彻骨的冰棱,狠狠穿过他被染得血红的眼睛,生生扎进大脑里。

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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