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就当我没有说过那句话（1 / 2）

人群又涌入了世界，这个世界不是109一个人的世界。天气微微回暖，黑压压的人群就立马用那黑汲取温暖，一点也不肯让给别人，直接吸进自己的身体。

于是109从空荡荡的虚无，再次陷入黑暗与寒冷。

茫然、无关心、匆忙的残影、人与人挤压仅剩无几的唯一可以呼吸的生存空隙。

被吃掉，被吞食，下咽。

仿生人对这脱离规则旋转的恐慌，之后又对自己想要顺从世界规律的想法慌乱。他想要跑起来，跑回去，回自己的港湾，但终点对自己推开的力，拒绝谎言进入的天堂门，神像看过来的无情怜悯的眼神。都钳制住了他的腿，于是他只能跟着人群默默流动，所有人用着同一种步伐，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回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用了多少的时间，仿生人站在熟悉的门前，上面未刮干净的封条还是旧时熟悉的模样，但如今它又像是在嘲讽拒绝着自己，有了别的含义。

109直接推开了门，没有再无用的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再犹豫到什么时候，不想做的事还是要做，不想面对的人也是要见，那还有什么侥幸逃过的借口可以找？

用房子主人的权限打开门的时候，109看到那个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窗户没有关严，刚刚亲身感受过的寒风吹到他面颊庞侧，都还像是一个月前，有恬适影子的秋风。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回来了？”

109听到吉光对自己说着熟悉的话，与平日里相同的招呼，没有任何对自己晚归的怨气和责备。

“…嗯。”恍若隔世的心情，明明客厅里只有阴白的自然光，却像有昏黄的暖色光环在自己面前忽明忽暗。这是最开始在街上被人群争抢的温暖，如今就只降临自己身前，等着自己一个人去触碰，占据，再拥有。

吉光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仿生人抱过来粘着自己，他疑惑地再次看过去，仿生人还站在门口没有动。

“怎么了？”

“…”

‘这他妈要怎么说阿。’109都不敢和对方对视，他错开目光，放低视线看向前方的一小块木地板，就只看着那一格。像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冷静和开口说话一样，一看到吉光的脸，就会想到两个人在任务里可笑的纠缠争斗，就像昨天看到格尔尼卡的脸想的全是吉光的事。

虽然两个人是一个人，但这是在做什么阿。真相震得自己的手掌一阵阵的发麻，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仿生人对这个真相的感情全部都是抗拒吗？也不是，他甚至感觉到了兴奋的情绪，没有男人不会喜欢跟得上自己步伐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吉光抱得动自己，承受得了这重量，甚至体力还好的恐怖…

他们比他们自己预料之中的还要合拍。

109彻底低下了头。

但是这一切必须要到此为止了。

吉光看着对方不说话，合上书站起来向仿生人走过去，就站在对方几步前面停下，因为他看得出来仿生人有些抗拒自己的靠近，仿佛再向前走进几步，对方就会退出门外，彻底地逃走。

吉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好像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一般。对方也是他眼里最柔软的人，需要自己谨慎爱护，半点也不能出差错。“你是…生气了？对不起，我昨天出了点小状况，没能及时回来，以后不会了。”吉光很诚恳的道歉，他越诚恳，109越像是被烈火灼伤一样难以忍受。

“无论发生什么，晚上也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睡了。”

“…”

‘可罪魁祸首是我。’

109的手震动的错觉太强烈，他又使劲攥了攥，却已经没有了知觉，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完全麻木了。

109木掉的掌心握着自己泛凉的手指，他接下来的每句话都很短，就这样维持着一个规律断续地说着，但每次开口都很平稳，“没有，我只是。”

“我认为自己之前说的话太草率了，我想收回它们。”

“你就当做没听过吧。”

“我会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自己租个小地方。”

“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抱歉。”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

怕对方理解不了，或者误会，109又强调了一遍。这是他的真心话，本就是自己的问题，这是真的，“不是你的原因。”

吉光不再能忍受与仿生人保持距离了，他大步向前在对方退开之前拉住109的手，“那是为什么？请告诉我，我不答应。”

仿生人的手很凉，被自己碰到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向回缩去，掌心还有他自己掐出来的指痕。这一切都让人类的心变得难受，害怕失去，懊恼，对自己做得不够好的责备，这些情绪一股脑地涌出来。但都不重要，这些都比不过他对仿生人的心疼，他现在最迫切想要完成的事，就是抚平对方的伤痛，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自己能做的，都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