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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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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这件事之后,她改用家里的固话拨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丈夫低沉的,仿佛大提琴一样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你好,请问你是?"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甚至是有些害怕一样,挂掉了电话。她拔掉固话的电话线,坐在那里发呆了一个晚上,不敢相信那唯一的可能性:她的号码被新婚丈夫拉黑了。

第二天早上,叶秘书就来了,来叮嘱她关于生活方方面面的事项。

她坐在那里听着,无端想要发笑,感觉自己抽离在了世界之外。

她反复想着,秦元朗求婚时的表现,不敢错过哪怕一个人细节,她的通感症在这一刻如此可怖,灯光,音乐,天上明灭闪烁的星星,她确定那双眼睛里有爱意,他说想要以后和她一起生活也是真的。

隔着层层叠叠的泪水,她看到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主石是她的诞生石,一块猫眼月光石,透白的底色之上有一抹清淡的蓝光。

那时秦元朗大学刚毕业,她刚刚进入大学,尚且不知道这个人是上上届总统秦朔的孙子,只以为他是秦远风的哥哥,一个目标是成为外交家的普通人。

婚约订下之后她隐约感觉到秦元朗的改变,两人恋爱时,秦元朗至少还能为她抽出时间去约会,订婚之后,他们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个月见不上面也是常事。

她等了八年,等来一个像商业酒会一样的婚礼,和一个冰冷的,让秘书来交代她应该怎么做的丈夫。

白双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错,那一周里,她无数次抱着脑袋,反复回忆两人恋爱时的每一次亲密行为,那明明是爱。她清楚地嗅到了和祖母拥抱她时相似的味道,那味道和秦元朗松木味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仿佛正在燃烧的火堆,温暖又明亮,让她雀跃不一,轻易就把自己的一生给了出去。

如果不是忙完婚礼的秦远风来拜访她,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像个幽魂一样徘徊多久。

秦远风喝完了白双给他打好的冰镇西瓜汁,开始享受巧克力曲奇,边吃边向白双抱怨:"我真的要馋死了,整整一周,我连家门都出不去。"

他冲白双眨眨眼,颇有些调侃的意思:"你肯定懂对吧,我哥那个人我知道,闷骚得要死。"

白双帮他把西瓜汁加满,闻言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表情,只能假装自己在害羞。

秦远风很快忘记了这个话题,兴高采烈地朝她描述自己即将完成的新作品:"我这次搞了个大家伙参赛!巨型画幅!你等着瞧,我家方方都说很震撼。"

白双笑着问:"是吗,这次是什么主题?"

提到自己的事业,秦远风难得认真起来,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春天的灰烬。"

"春天虽然说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草长莺飞啊,生机勃勃是最常用来形容的词,人们说一个人人生最好的时刻,也常常说他的春天来了。"秦远风解释道:"我有点想表现那种繁荣到极致后的衰败和残存,极致的美和其之后的消退。"

白双轻声道:"是的,用燃烧来形容春天,热烈,甜美,非常合适,而春天之后,极端的繁盛之后,因为所有美好的,难以忘记的,都在盛大的绽放之中燃尽了,只剩下现实的灰烬。"

"这是个好主题。"她笑着说:"祝你旗开得胜。"

秦远风走了,他的画幅才画完大半,死线就在这个月底,他必须抓紧时间。

白双站在阳台上向他挥手再见,直到他小小的影子消失在道路尽头,她站在那里,看着夕阳逐渐下落,晚霞剧烈地燃烧着,天黑了。

一辆线条流畅的轿车缓缓出现在她视野中,她记不住车的牌子,却对这一辆印象深刻,新婚当晚,他们就是开着这辆车到的婚房。

秦元朗回来了。

她应该高兴的,但她盯着那辆车,第一次按捺不住愤怒。

要是那辆车现在爆炸就好了,她茫然地想,不要过来。

她走进客厅,看到展示柜里当初自己亲手放进去的,他们约会时,秦元朗送她的水晶球,里面是一栋精致的微型房子,和两个带着围巾,小巧的雪人。她掀起玻璃板,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随手一拨,水晶球被她扫到了地上,碎了,两只雪人滚落在地,骨碌碌打着圈。

她蹲下来,丝毫不顾碎玻璃的危险,拾起那只带着黑白格子围巾的雪人,和它的豆豆眼对视半晌,随即直接把它的头拧了下来。

秦元朗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几乎要睡着了,他按着太阳穴,勉强维持着清醒,车子正在进入地下车库,他隔着单面玻璃向外看了一样,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回家了。

即使累得头痛欲裂,他仍旧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司机已经把车停了下来,帮他打开了后车门,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秦先生,您一个人上去可以吗?"

秦元朗摆摆手,摇摇晃晃走到后备箱,按下开关,拿起放在后面的花盒,抱在怀里,说道:"没事,车你开走吧,这几天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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