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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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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些社交辞令是必要的,”林靖推了推眼镜,“但对于你,我认为得让你知道实情。”

“中将的情况并不好,他伤得很重。飞散的弹片插进了他的右眼,还击碎了小部分眉骨。我们不得已……摘除了他的眼球。”

“舰上的医疗资源和治疗水平有限,我们这两天便会启程返回联邦……”林靖严肃地沉声道,“或许在路上,他就会死。”

留燧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怔怔地盯着林靖。“虽然我们以前曾经有过一些不愉快的过节,但请你相信这一次我的来告知你情况的行动完全出于我个人。中将此前没有对我下达过任何命令,”林靖看着着留燧明,犹豫半晌才说,“还有一件事,也许只有你能做到……”

留燧明听罢,紧抿着嘴唇摇头:“我不会去的……”林靖垂眸:“你已经决意与中将再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要求确实很强人所难。是我太心急,想法欠妥。”

“既然如此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林靖转身道,“再见,留燧明。”

林靖走后,留燧明才恍恍惚惚朝家的方向走。蒂尔达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早就在门前等着他。

“西里尔斯先生的情况并不好吧,”她一针见血地说,“如果他真的如那位先生所说的情况稳定,那位先生也没必要找你单独说话,而且哥哥你怎么会又是这种神情……”

留燧明颓然坐在桌边:“……这跟我也毫无关系吧。”

蒂尔达鼓起勇气:“哥哥,你分明在来到威特之前就认识西里尔斯先生对吗?!”蒂尔达或许没有姐姐那么大方干练,可她心细如发,早就发觉了一些二人间不一样的东西——爱与憎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出现在两个陌生人之间,除非他们此前早有交集。

“真的没有关系吗,哥哥?”蒂尔达默默流泪。

“你要在‘卢米内特’这个名字下隐藏多久,你还能欺骗自己的心多久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脸上现在可尽是悲伤啊!”

“卢米内特”,这个名字本不属于留燧明,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本名,而老村长又仁慈地给予了他自己早逝爱子的名字。他贪婪地从蒂尔达一家身上汲取缺失的亲情,有时候就连留燧明自己都觉得获得了这个名字他便能抛却过往如同新生。

可“卢米内特”的人生终究是停留在了十八岁的冬天,留燧明再怎么自我暗示也无法融进那个少年短短的一生里。

留燧明就是留燧明,他对兰赛特?西里尔斯倾注过完全的爱与极致的恨,永远不可能抹去。

β青年先是呆滞继而痛苦地捂住面颊,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感情这种东西,倘若真有神明能将它从自己身上去除就好了。这样便叫他不识恨也不知道爱,更不会为某个人流泪,而这个人就要死了。

蒂尔达轻轻抱住了留燧明的头颅,她分明年纪更小,此刻却像一位宽容的母亲:“我不知道哥哥和西里尔斯先生有着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你会选择怎样的未来……但我希望哥哥在今后不会为现在的决定而后悔。”

※※※※※※

清晨,尚在睡梦中的村民们被屋外传来的巨大机械声吵醒,纷纷推开门窗向外望去——只见一艘白色的舰船犹如遨游在天海的巨大白鲸从村庄上空飞过,稀薄的阳光为它渡上了一层亮色,其之壮美前所未见。

村外的小路上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他同样也在仰望着飞翔的舰船。直至舰船慢慢升入云海,到肉眼再也看不见的程度。

“哥哥?是你吗……”出来劳作的蒂尔达见那个人走路的姿势非常熟悉,他的衣服上还有露水沾湿的痕迹,好像在外面逗留了很久的样子。

“是我。”留燧明摘下帽子向她微笑,他的神情平静而又忧伤,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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