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BE(完)(3 / 5)
要探一探他的鼻息,他的眼睛才缓缓睁开,那双瑰丽的眼瞳如今也变得异常浑浊:“安德里亚,你来了啊。”
“是,父亲。我在您身边。”我轻握住他的双手。他的眼睛转过来凝视了我好一会,仿佛确认我就是“我”,才开口道:“在我的床底下,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第二块木板。”我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可父亲只是盯着我没再说第二次。我这才反应过来,掀开他身下的床罩钻进床底去。
依照父亲所说的位置,我抠开第二块木板。床下黑黢黢的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直至伸手摸到的是一个厚重木盒,心里顿时明白,又觉得毛骨悚然——父亲把留夫人的骨灰藏在自己的床底,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第二块木板正对的是双人床左边的位置。就好像这二十年来,一个活人、一个死人同床共枕,从未分开过!
我将骨灰盒抱了出来,交到父亲手上。父亲打开它,我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放的应当是留夫人的遗物。只有三样东西,一枚戒指、一封信、一张照片。
父亲摩挲着照片,我凑近去看,只见上面是两个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一个黑发一个金发,皆身着军服并肩站在一起望着镜头微笑。金色头发的那个长得与曼斯明·图亚几乎一模一样。“这难道是……”我带着疑惑问,心里其实也有答案却不敢说。
父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黑发青年的身上:“是他,留燧明……还有赫利欧·图亚。”我又看那个黑发的青年,依稀从他脸上能看出“留夫人”的模样,因为这张照片里的神态与我所见的他差异巨大。那是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昂扬气质,眼睛里闪耀着对未来的希冀。
我突然想起这个眼神在哪里见过,是父亲与时鸿影的结婚照。时鸿影不是与留夫人相反的人,他所拥有的正和这个时期的留夫人身上一样!
“从他的舰机像星星一样,燃烧着坠落在天狼星上的时候,我大概就被那不是为我所展现的孤勇所迷上了……”父亲用手指抚摸着留夫人照片上的轮廓,依依将他们二人纠葛的过往讲给我听。
“我知道,他是爱过我的,要不然也不会给赫利欧·图亚写这封信。”父亲把信递给我看,从工整的字迹与平实的用语中,我能感受到他的真挚与温情,彼时的他还留有希望、还爱着父亲。不像我记忆中那个沉默又冷酷的样子。
“他活着的时候,我们纠缠了二十年……他死了以后,我又纠缠了他二十年,”父亲凄然又狠戾地笑道,“我们早就已经无法分开了。就凭那家伙的儿子想要把他带走?痴心妄想!”他的手颤抖着,将那张珍视的照片从两个青年中间撕开,只留下了留夫人的那一边。
“安德里亚,要是我死了,就把我和他的骨灰混在一起,”父亲抓得我的手生疼,“西里尔斯家的人如果反对,你就把我、我们洒到风中、洒进海里……知道了吗?!知道了吗?!我跟他要永远在一起!”父亲说着说着又咳了一口血,我赶紧应允扶着他躺下。父亲说完这些话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疲惫不堪却强睁开眼睛望着我:“他……最后,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我很想编出一些话来安慰父亲,可就是想不出留夫人可能会说什么话才不会被父亲戳穿。可我与他接触本就不多,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只得老老实实告诉父亲:“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父亲却突然笑了:“那就对了,这才是他。”
父亲终于睡了过去,我依旧按原来的位置把留夫人的骨灰盒藏好。此时房门敲响,是时鸿影说由他来照看父亲。他面色憔悴,显然因为父亲的重病异常担忧。他是父亲的妻子,照顾父亲理所当然,我不作推辞离开了房间。
父亲的情况时好时坏,他昏睡中说的胡话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是有关留夫人的。
“赫利欧·图亚,懦夫……你为了他义无反顾慨然赴死的时候,他龟缩在陨石带的另一侧,一步都不敢向你靠近。”
“1701……1701……不要去,燧明……那个信号传来的编号是骗你的……不要去、不要去!”
只有时鸿影,他不知道父亲口中念的这个名字属于谁。塞缪尔夫人此时才将曾有那么一个人的事告诉他。将这片长年笼罩在夫人们头上的阴翳再次拉了出来,只要嫁给兰赛特·西里尔斯,那么谁都得活在留燧明的阴翳之下。
时鸿影握着父亲的手,一言不发。
父亲稍微好转的时候,曼斯明·图亚再次登门拜访。我原本依旧与他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想要敷衍过去。
“皇子殿下,”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出现的时鸿影突然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厚重木盒,“这应该是您一直想要的东西吧。”
看到那个木盒的瞬间,我几乎被钉在原地。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留夫人的骨灰藏在哪里?!
“时鸿影……咳咳咳,你这个疯子!把他还给我……”父亲不顾病体,踉跄地追了出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鸿影把木盒交到了曼斯明·图亚的手中。“你们谁……拦住他!拦住他!”父亲高声叫喊着,可没有人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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