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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向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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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无法不去注视眼前的人。

就算摒除一切会扰乱判断的情感,这个人也十足引人注目,从路过的学生都纷纷投过来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们未必能是认出大名鼎鼎的兰彻斯特侯爵,但依然会望着他。雪豹向来就是从容神秘的生物,没有杂色的花斑毛皮,顶级捕食者的强烈威压,在如今以草食目本能为主的贵族中独树一帜。

他太显眼了,以至于出现在哪里都无法令人视而不见。多少人会对他芳心暗许呢,他又会看向谁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雪莱的容貌似乎没有发生太大变化,无非是棱角锋锐了些,气质冷练了些,但都无妨他本身的俊秀。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里社会的管理者,因为父亲意外去世,他一夜从遥远的北方赶回王都,参加完葬礼就袭了爵,一并接回了胥恩菲尔德家危险繁重的使命,那时他才十七岁。

后来仅用了三年,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就一举整肃了已如脱缰野马般的里社会,将暴乱的漩涡重新纳入秩序的规范管控之下。他的手段成谜,只有少部分知情人了解到,在不见光的地底,这位有史以来最年少的地下统治者被称为“温良的暴君”,一时间王都上流阶层谈起这件事除了赞赏和猜测,甚至还有点不寒而栗。

食肉动物到底是食肉动物,他们的外貌再如何美丽动人,之下终归藏着为了啖血的爪牙。

这是洛伊后来才知道的事,所以其实雪莱当年带走他的时候也就半大不小的年纪,无怪小时候他完全没有对哥哥产生过那样敬而畏的心理。雪莱向来早出晚归, 他赶不上哥哥出门,就总是在门前等到雪莱回家。夜已经深了,仆人们也多去就寝,沃尔夫冈举着烛台,陪他守在前厅的门边,当门童打开门时,洛伊就蹬起腿窜过去,总能好好地落在哥哥怀里。

雪莱的外衣上除了固有的熏香,往往还残留着一些别的味道,比如烟尘的味道,陌生人的味道,有时还会有血的味道。但洛伊已经完全不害怕了,此刻抱着他的手臂总是温热有力,好像永远不会放开一样。只要哥哥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再能肆意伤害他。

“洛伊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嗯?”

雪莱的声线很低沉,音色里的磁性把洛伊的耳朵都震得麻酥酥的,他伸手挠了挠,软软的圆耳廓有点烫,他用力点了点头。

他的头发略带一点卷,也是软的,摸着很趁手,雪莱那时候很喜欢摸他的小脑袋。洛伊感受着后脑轻柔的手指尖,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洛伊……洛伊?”

洛伊回过神,看见哥哥在前方停住了,而他已经不知不觉落下了好远,只好埋着头赶上去。

雪莱没有问他刚才为什么突然速度慢了下来。不过就算是问了洛伊也不打算好好回答的,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太适合一起追忆这些很久以前的快乐往事了。洛伊只能自己默默想着,那时的雪莱与眼前的雪莱,明明就一点变化都没有,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已经不像同一个人了呢?

那个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抱在怀里对他笑的哥哥去哪里了?

或许这也不是哥哥的错,只是他们是怎样一步步疏离成现在这个样子,洛伊心里清楚,又弄不明白。他知道这是他对哥哥心存芥蒂的根源——眼睁睁看着他刻意又矫情地越跑越远,雪莱却一点阻止的意愿都没有。这让他心里的酸楚和不甘与日俱增,只能变得越来越偏激和极端。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开一点,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自取灭亡,但他做不到。

话说回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洛伊也不认为他会走到那一步。他终归还是有些胆怯的,万一哪怕看到他将刀子架在颈项上,雪莱也照旧是无动于衷,他又该怎么办呢?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啊。洛伊眼睛涩得发疼,看着别处,紧紧捏着拳头。

“冬天到了……”雪莱放慢了脚步,抬头看起树梢上金黄的败叶,“塞拉斯叔叔前段时间来信了,说兰彻斯特已经下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洛伊对塞拉斯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不修边幅的纨绔子弟上,性格跳脱得很,但是很讨喜,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他还问起了你,要我们明年夏天暖和了就回去看看。”

洛伊不知道为什么雪莱要对他说这些。兰彻斯特是胥恩菲尔德家族的封地,也是他们的故乡。但因为要管理里社会,代代家主几乎都长住王都。听沃尔夫冈说雪莱也是在王都出生的,长到几岁的时候才跟着父母搬回了兰彻斯特。

那时候胥恩菲尔德家似乎是出了什么变故,还差点被皇帝削爵,但这都不是洛伊能知道的事。

雪莱看了一会儿风中打旋的落叶,又继续向前走:“还记得以前我们回去的时候吗?那年天气比往常还要冷,即使是夏天雪也没有融化。”

洛伊当然记得。当时因为他畏寒,只能一天到晚都穿得像个球守在壁炉边烤火,但他总想到外面去。那些从天空落下的白絮冰冰凉凉,每一片形状都不同,他把窗户开了个缝,伸出手去接。远处有农户家的孩子们追逐嬉闹,在空地上堆起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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