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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者应有说谎之举(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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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场的观众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热烈的欢呼,洛伊知道是因为拉斐尔这个人气王,看来自己的戏份也快了。不过被拉斐尔闹腾了一下,他的焦虑反而跟走丢似的不翼而飞。

“洛伊少爷!准备了!”

果然屋外就有了人敲了敲门,洛伊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噢我的天,您是在里面睡了一觉吗,怎么头发乱成了这样?!”妆造组的组长惊讶道,洛伊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只能表示默认。

“就这样吧艾玛,有一点凌乱的狂野美更符合我们新娘的气质不是吗?”马尔塔爽朗地拍了拍艾玛的背,带着洛伊走上了侧台,“‘伊凡娜小姐’,准备了。”

“噢,伟大的公爵大人,我保证不会令您今日的赏光得不偿失!”伯格曼在台中兴奋地挥舞手臂,向自己的贵客炫耀,“各位至亲至敬的客人,我非常荣幸将为您引见我可爱的新娘,我美丽的夜莺!”

“去吧。”

马尔塔轻轻推了推,没有用上力气,但洛伊却感到脖颈上仿佛有一根绳子一样的牵引力。他看着舞台中央,连腿怎么动起来的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看见了台下黑压压的头顶。

他持着纯白的羽毛扇子暂且遮住面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来吧,迷人的伊凡娜,拿下你害羞的面纱,让诸位见证我们的结合!”伯格曼的胡须吹动着,乐队演奏着隆重盛大的进行曲。原本是他亲手谱下的旋律,此刻听起来却无比陌生,他浑浑噩噩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像是醉酒一般飘飘然,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舞台的边际仿佛切割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然而人的存在是独一的,注定只能同时存活于某一侧中。明知这一切都是供人观赏的假象,却仍然要站在这里,一遍一遍重复烂熟于心的谎言。这样的骗局堂而皇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也无须为此愧疚,可始终无法摈除的惶惑又从何而来呢?

洛伊轻轻抖了抖手,目光扫过众人,将羽扇往后一抛,转过身去,直面天顶投下的明媚阳光。

那新娘的真容就像是水中的花瓣,在欺骗之中再裹上欺骗,无数谎言堆砌出的玉像,只是已经遍布崩裂的脏痕,轻而易举就可以击碎。

“那一刻,你不会再看见任何人,”佐伊说,“你只会看见你自己。”

他听见台下传来了吸气声,此起彼伏,又不是很真切。

他努力想去看雪莱此时的表情,可总是看不太清,因为照在面庞上的光太过令人目眩。

冬日的太阳裹挟了冰雪与萧瑟的味道,零零星星的暖意浇在光裸的皮肤上,也像是滴下来的凉水一般。

洛伊觉得有点冷了。他的感官都被放大到了极致,甚至能听见台上每一个人每一句台词的字眼发出时的呼吸声,那些装饰在表象上的赞美与喜悦,和过速的心跳混在一起。他裙摆下的双腿与手套中的双手从末端开始一点一点被不知名的冷泉渗透,胸口却热得吓人,两股完全不同的血流交汇冲撞,像要在腹腔内炸开一般。

他看见了自己的断口,站立的躯壳分为了两部分,而他的魂灵从裂缝中出走到空气里,远远俯瞰下去,冷眼旁观。明明内心是如此空泛无觉,却带着阳春三月般的笑容,描画过的眉眼顾盼来去,与殷红的嘴唇启启合合。此刻是谁在让你动作,是谁住在你空旷的肉身之中?那是如此漂亮的一个人,如此荒芜的一个人,被掏光了心肺,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壳。

片刻的荒诞可遇不可求,如果能就此彻底坠入另一个终结,所畏惧的,所想要逃避的,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出现呢。

真实的自我被切除了装进盒子里,虚伪的幻象载舞载歌。众人合唱起欢乐的曲调,矮小的丈夫握着他的手在中央踏起舞步,硬质的鞋跟敲打地面,剐蹭着他的双足。他像一个提线木偶再不会按照自己的思考来行动,这一切都是错乱的,他本不该在这里,他又该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呢?我又是谁呢?

洛伊走神走得太远。当一首舞曲结束后,他理应像一位有涵养的女士一样向观众行一个屈膝礼,这个动作因为他双腿的酸麻变得歪歪扭扭,不自然的表达却被视为了高妙的演技,台下的掌声恍恍惚惚穿过乐曲的屏障传进耳朵。

“过来,伊凡娜,来诚挚地问候一番我们敬爱的公爵大人。”

“伯格曼”拉着他的手向前,洛伊却在突然的冲力中一脚踩到了衬裙,整个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往边上倒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理智终于回笼,发现已经不能再纠正自己的体势。就在他以为要搞砸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了他的后背,把他身子扶正,直到站好了才拿开。

他悄悄看了一眼,扮作侍者的克莱因神色平常站在侧后方,一手还托着放满高脚杯的餐盘。

“谢谢。”他小声说,克莱因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真是抱歉,我并非有意要惊吓这位美丽的姑娘。不必如此惊慌,请到我这里来。”拉斐尔用和悦的声音说着,站起身上前握住洛伊的手把他拉在跟前,所有人都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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