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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是第一次了。

重诀都快忘了他这是在幻境中给自己制造了多少回一场又一场的美梦。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当他想要靠近师尊时,无论他怎样澄清怎样解释说自己无罪,得到的却是一句又一句的滚。

师尊从不信他,一想到这,重诀嘴唇瞬间毫无血色。

一开始,得到的是师尊的疏离与厌恶。

后来,就是冷冰冰的尸体了。

重诀闭眼,睫毛颤抖着,他拿出一把匕首,直捅心脏,血喷涌而出,他神情漠然地感觉着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薄弱起来。

比起心上的疼痛,濒死的体验便微不足道了。

周围景象瞬间变幻。

再次睁眼,已是另一番景象。

他坐在一池温泉中,周围楼台高阁,亭台水榭,自成一派风景。

不远处还有几声鸟鸣,身后则是一片竹林,风过树梢,竹叶摇动,发出簌簌的落叶声。

——他回来了。

他已回到了崇明山上,忆卿阁的亭台中,重诀踉跄着出了浴池,这种幻境对身体意识消耗极大,即使他之前已做充足准备。

但还是无法避免元神的耗尽。

他来到忆卿阁的法阵前,法阵上的符文晦涩难懂,花纹繁琐复杂。

古铜色的守魂灯里幽幽地冒着绿光,像是指引一般薄弱的光丝丝缠绕着在法阵四角边上摆放的巨大冰棺。

重诀眼角含着泪,仿佛失而复得一般慢慢抚着面前这座巨大的,泛着极寒之气的冰棺。

他将脸贴在冰棺上,看到冰棺里的人与他隔着一层厚冰,欣喜若狂。

——师尊躺在这玄溟冰棺里。

这冰棺还是他亲自去北寒极地取来,背在身上,一步一步爬回来的。

可那又怎样,师尊终究……回不来了呀。

重诀闭眼,又是当日情景,也是他此生难以言表的终生之憾。

邺城墙上,沈洛卿一身白衣,周围的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城墙下,是那些将师尊逼到绝路的那些所谓的纯真良善的百姓,他们如同恶鬼,不,他们比恶鬼还可怕。

当日沈洛卿以身殉罪,将含霜剑悬在颈边,字字含泪:“清玄座下第一十七任尊主,沈洛卿,向各位殉罪。”

“所有罪责,皆余一人所担,余一人有罪,无及他人。”

“——罪责有三:师门不幸,孽徒重诀为祸苍生,此为罪一。”

“——未得看守,不曾管束孽徒重诀,此为罪二。”

“——身为尊主,未司其职,此为罪三。”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把素有君子剑美称的含霜,鲜血从含霜剑感受到主人的血液后,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它在哭。

沈洛卿自刎之后,从城墙上坠下,以壮烈的寻死成功化解了所有百姓的怨恨。

白衣染血,但罪不在他。

当日重诀被罚了一百零八下噬魂鞭关在地下水牢里,他根本不知道师尊以身殉罪了。

后来他被偷放出来后休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便是传来师尊身死的消息,他不信师尊是自刎后坠楼而亡。

所以他偷了神器,他私自读取了守魂灯中师尊的记忆,亲眼目睹了当日师尊的死亡,并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幻境。

“不——师尊——”重诀目呲欲裂,就算知道那是回忆,就算知道这些无法改变,他还是放不下。

重诀捏紧了拳,崇明山上每一个人都有罪,师尊是他们逼死的。

所以在幻境中,他杀光了那日在城墙下逼死师尊的每一个人。

“我还要回去,我还要去找师尊。”重诀站起身来,带着不容人商量的口吻。

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黑发间隙中,眸子阴沉似水泛着寒光,使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丝丝冷意。

“什么?你疯了吗?你每进去一次你可知道你元神受损有多严重。”墨临从他身体里逸出,面色不虞道。

他与重诀本就是一体,重诀元神受损,他也受了重伤。

“你再这样子你会死的!”墨临脸色阴沉,大有不配合的意味。

“里面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有外面的这个,现在在冰棺里躺着的这个才是咱们的师尊。”墨临指着冰棺里的人对着重诀大吼。

重诀精神有些萎靡,良久,他才缓缓抬头,眸子中满是冷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哑着嗓音回答道:“我知道那些是幻境,但是那些也是师尊的记忆呀。对于师尊而言,他就是活生生的人,哪有什么幻境。”

墨临神色微动,是呀,幻境是假的,可是师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真的。

不论眼前的世界是真是假,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是真的。

霎时间,一道寒芒闪过,在暗室中发出凛冽的锋芒。

重诀将破尘召来,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闪着寒光的剑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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