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火(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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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想,自己必须撑住。
在场诸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修士。他若倒下,其他人又能如何?!
容玉将一群人带到院子里,弹琴让两个小孩儿出来。
父子相见,抱头痛哭,两个小孩儿再问起阿娘何在。
父子三人用一样期待的目光看容玉,听容玉道:“我是琴修,不能御敌,但梅道友是剑修,他若在,便能将夫人追回!”
孙老爷急急道:“那便速速去请梅郎。”
说着,孙老爷懊恼不已。
早知如此,此前便不该讲究来、讲就去。如果让梅寄江一同来吃这顿年夜饭,原先也不会有这等苦楚。
容玉心里其实有些猜测。
这边动静这么大,没道理梅寄江不曾察觉。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梅寄江其实已经离开了。
这的确是江湖人的行事风格。
他心跳很快,说:“我去寻他。”
到底要前去一查。
孙老爷又怕又惊,说:“让下人去便好。”
容玉却说:“不了,还是我去。”
如果梅寄江真的走了,下人们只会莫可奈何。但容玉自忖,自己兴许能有办法。
孙老爷说:“可是……”
容玉知道他心怀忧虑。
他拨弄琴弦,一阵流光从容玉的本命灵琴上溢出,照亮周边。
容玉吩咐:“你们待在其中,莫要乱动。若有敌袭,这法阵,可暂时保你们无忧。”
孙老爷瑟瑟然地看着容玉。
容玉离开了。
他步履匆匆,拐进偏僻角落。
背后有火光,身前却还是僻静处。
到了无人看见的地方,容玉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每走一步,都像是主动走向泥沼所在。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在自己想要避开水匪之事之时,对面主动找来。
容玉想到自己此前与梅寄江的对话,想到梅寄江问出的问题。
他脚下踌躇,觉得命运可怖。
自己想要离开,可却似逃之不得。
容玉短暂地想:如果我此时离去,迈入山林……
他或许可以逃脱命运,但往后一生,都要待在新的囚笼。
夫人待他温柔尊重,愿意在他最危难无助时留他在此落脚。哪怕其中多半是看在谢庄主、青娘子的面子上,容玉也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份大恩。
再者说,若非夫人劝着老爷,他也不可能成为大郎二郎的先生。往后日子,都不知如何过。
想到这里,容玉咬牙,脚下步子重新加快。
或许这并非命运。
而是自己终于可以主动选择。
容玉来到梅寄江住了数月的院子中,喊一句:“梅道友!”
声音落下,他静候一息。
不出所料,无人应声。
容玉强迫自己冷静。
他进屋去看,见到梅寄江留在案上的信。
容玉来不及看信上内容,先抬手,去摸纸上的墨迹。
腊月天寒,墨迹已经干了,但旁边砚台上结了一层很薄的冰。从这层冰判断,梅郎离开不远。
容玉看了片刻 ,心跳一点点稳下来。
他坐下,弹琴。
这首曲子于梅寄江而言总有特殊。梅郎若能听到,会明白容玉是什么意思。
琴声传至梅寄江耳中。
一曲终时,容玉听到背后的风声。
他回头去看,见梅寄江立在自己身后,而月色洒在梅郎肩头。
梅寄江收起灵剑,问容玉:“容道友,我听了你的琴音,便往回赶来——此处发生何事?为何院中有光火?”
他面有焦灼,却无损于如玉风度。
容玉冷静回答,说了孙老爷提到的弯刀,也说了夫人与诸多丫鬟被掳走。
梅寄江面色凝重。
容玉看他,问:“你要前去追那水匪否?”
梅寄江说:“自当如此!”
容玉站起身,灵琴随着他的动作消失,重新化作万千莹光,涌入容玉身体之中。
容玉说:“老爷说了,匪徒足有十数之数。你若独有一人,定无从应对。”
梅寄江只当他要阻止自己,便道:“那也要应对过再说!”
容玉说:“我与你同去。”
梅寄江一怔。
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对啊,如果容玉欲撒手不管,那何必弹琴唤他回来?
但梅寄江反倒踟蹰,说:“容道友,你——”
容玉说:“我到底是琴修。”
他再废物,再不顶用,也能护住梅寄江片刻。
这片刻时间,兴许就是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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