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一(1 / 3)
仅仅只是触碰的瞬间,穆承雨就软了脚跟,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往後跌坐下去,男人并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伸手托住他的腰肢,轻松得将他抱了回来,免去他跌倒的危机。
穆承雨刹那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身在梦中,还是仍旧摇摆在现实之中游荡。
他犹记着梦境中那位一头浅褐色长卷发的少女,她的笑语,以及她内心的悲鸣;少女长大後成为一位拥有绝世容颜的美人,她的痴迷,以及她的绝望。
她用香消玉殒的生命告诫他,有些人,不论经过多少年的时间,经历过多少次分离,永远,永远都不能忘记。
穆承雨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如同他的命运总是阴错阳差得轮回至初始点,他闭上了眼,宛如面对那不断把他往宿命牵引的浪潮,他貌似不曾搁浅,却从未真正得脱困过,他还是身在那片深渊当中。
「……杉城。」
睽违将近十年,男人的气息却清晰得彷佛昨日他们还赤裸着相拥而眠,穆承雨不需要亲眼见证,就能够感觉到男人细腻的视线流淌在他的脸蛋上。
「承雨。」
白杉城缓慢而隆重得唤出了他的名字,那音色,宛如是捏撮在掌中,辗转在枕侧,摩娑在耳鬓,熨烫在心尖,他咀嚼了潜伏十年的沉默与等候,无人知晓这两个字他究竟嚐出了什麽样的滋味。
两人在玻璃门前相拥了不知道多久,穆承雨才突然像是精神溃堤一般红了眼眶,下意识撮住了白杉城的衣襟,连黏着软懦与依赖的鼻音道:「杉城,九狼在哪里,你带我去看他好不好?」
「跟我来。」白杉城神色冷峻,音色却意外得和煦,许是承雨此时的状态真的很不好,他顺势按了警示灯请医师在外候着,并揽着步伐不稳的穆承雨往病房的床榻隔间走去。
当穆承雨看到一身病号服深陷在白色病床上的九狼时,他欺身来到九狼的身边,看着他因为紧急开颅手术而剃掉了一片头发及包紮的纱布,忍不住无声无息得哭泣了起来。
他哭得很伤心,忐忑又旁徨,即便从侧影看过去只能勉强看出他的肩膀正轻轻地颤抖着,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与懊悔,艰难得推挪着时间在这间彷佛静止的屋子内往前移动。
穆承雨从泪眼蒙胧的视线中不断描绘着赤九狼的脸孔,九狼的双眼紧闭,五官立体而英俊,除了嘴唇没有血色之外,就像是陷入沉睡一般,穆承雨似乎是想触碰他的手以及脸颊,却又怕自己身上若是不乾净会感染到病人。
他才恍忽得发觉自己好像很少看到赤九狼熟睡的模样,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跟九狼在一个宿舍同寝了多年,从来都是自己先睡着了,九狼才会入睡,而到早晨又是九狼先起床,外出晨跑,再顺便连他的早餐一同带回来。
相比自己瘦弱的身躯,九狼的身体总是看起来非常健康,他又是喜好玩极限运动的人,生活严谨自律,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操心,穆承雨从未想过会有亲眼看到九狼躺在病床上的一天。
上一次跟九狼说到话,早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前,而他这段时间都待在邱大人的官邸过着颓靡的日子,他打从心底得明白,赤九狼是不愿意看到他跟着邱成鸢过着糊涂又没有自由的生活,他知道九郎其实一直在等着他愿意彻底放下过去的那一天,他在等着带他离开邦联,到另一个没有记忆拖沓与伤害的国度,重新开启焕然一新的生活。
九狼在等他,安静得,沉默得,坚韧得,痴情得,他永远在等他,穆承雨却永远都在让他等待,穆承雨想告诉九狼他不值得,他连自己还有多少年的寿命都无法掌握,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消耗岁月。
但这些都只是穆承雨一厢情愿的想法,九狼要不要听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九狼就这样一声不吭得陪伴了他度过将近十年的时间,从未离开过他,而现在,穆承雨才真正体会到,他差点有可能真的一辈子再也无法跟九狼说到话。
九狼曾经救过他两次命,这次要是他有什麽闪失,穆承雨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九狼的性命,他要是哪个器官需要替换,穆承雨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去弥补九狼需要的东西,毕竟他们的血型是配过型的,不论是输血或是器官转移,都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而穆承雨之所以会知道他跟九狼的配型是吻合的,原因是九狼在了解穆承雨的身体状况有恙之後,并暗地去做了他们两人的组织相容性的配型,穆承雨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九狼才平静得跟他坦承,假若有一天承雨需要他,他至少有办法提供实质的帮助,而不是连提供帮助的资格都没有。
穆承雨思及九狼的那些话,此时眼泪更是哗啦啦得源源不绝——究竟是要多麽心系於一个人,才能够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做出那些事。
穆承雨的通讯器闪烁了好几回,他才不得已接了起来,王焕然立刻询问他的状况,穆承雨平复了一下情绪,才低声叫王焕然不用等他,他会待在医院陪九狼直到他清醒过来。
王焕然非常不放心,毕竟承雨的声音明显就是还在哭泣,即便没有长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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