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地下（1 / 3）

所有人和生物离开後，室内安静下来。

王宿从地上起身，方翼见他的动作有些迟缓，脸色也不太好，伸出手以拇指轻柔地抹掉他脸颊上的灰尘。

他垂眼看向颊边的手，手指边缘有细小的伤痕，他的视线往上移，那头栗色短发凌乱，脸庞和黑色军服外套沾染了灰尘，右手握的枪也不是原先配戴的军枪，消失的半天内不知历经多少事。所幸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心智并未受到那些怪物的影响。

「稍微休息一下吧？我有水和食物。」

那双褐色眸子充满关心，令王宿无法拒绝。

室内的墙壁和家俱被子弹洗礼过，置物架上的物品摔落在洁白的地板上。离屍体不远处的地面上四处散落棕褐色的玻璃碎片，从瓶中流出的黏稠溶液散发刺鼻的气味，无色的液体溶解了石质地板冒出白烟。

方翼的目光巡视地面，没有从碎片中看见虫族标本或类似生物，稍微安心了些，也许那些玩意儿被泼洒到地面的化学药剂溶解了。

他们远离那块被腐蚀的地板，挑了两张完好的椅子坐下。方翼打开背包，取出一袋面包和一瓶水递给王宿，自己也拿了一袋面包撕开包装，蓬松柔软的面包散发小麦的香味。

「这些食物从哪里得到的？」王宿有些困惑，他在这一层楼没见到类似厨房的地方。

「从医疗室拿来的，那里有医疗设备和食物。我为了救鹤一才去那里，对了，我在这个鬼地方找到了鹤一。」

方翼简要地说明自己的经历，提起南轲时小心翼翼。

「他说他是你的亲生父……母亲？」

「他是提供卵子的那一方。」王宿道。

方翼偷瞥他的脸色，决定略过这一段。

「後来他跟着自称是他父亲的机器人到了地下，还带走了锺鹤一，我不确定他们想对他做什麽，但是从第九层的状况看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会动的东西。你有看见那些可怜的实验品吗？」

「之後不会再出现更多了。」王宿示意他看向桌子後方的管理员屍体。

「就这麽死掉真是便宜他了，这里有很多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方翼看着屍体愤恨不平地说。「那些人会被安置到哪去？」

「典狱长会处理，这是他的职责。你返回上层後去找典狱长，告知他史考特在这里，让他增派人手过来，我去找鹤一。」

「我也要去。」方翼说。

「这是命令。出发前你答应过什麽？」

方翼露出一副被石头砸到脚的表情。

「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服从您的命令。」

「你想不守承诺？」

「没有。不过我是你的辅佐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让长官身陷危险，这是军规。既然不论有没有服从你的命令都会犯法，还是和你一起行动比较好。」

王宿眉尖微挑。懂得拿军规来压他了。

「违反军规的惩罚可都不轻，也许一年内不支薪。」

方翼瞪大眼睛，挣扎三秒，忍痛道：「你的安危比那些身外之物还重要。」

王宿眼神一柔，抬手梳理方翼乱翘的发。

「下面的东西你应付不了，我让无人机带你到上层。」王宿以没得商量的口吻道。

吃完最後一口面包，王宿扭开水瓶的瓶盖，打算稍作歇息就按照计划进行。

方翼还想试图说服王宿，忽然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纯净气息，犹如一片片沾了露水的青草，在细雨过後悄悄地舒展枝枒。现在已经接近深夜，王宿下午服用的抑制剂也差不多失效了。

身为合格的辅佐官，和长官随行，方翼随身携带强效抑制剂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此时他应该从口袋拿出抑制剂给王宿服用才对。可是看着王宿紧绷的神色，让他服下强效药剂强行抑制信息素，似乎对他的身体不太好。

温暖而舒服的气息如夏日微风般拂面而来，王宿放下水瓶，偏过头看向方翼。

「你应该有带抑制剂？」

「……有。」

原本温和的抑制剂瞬间收得乾乾净净，方翼从口袋拿出抑制剂拍在桌上。

王宿看了一眼桌上的抑制剂，又转头看向方翼，伸手拿走桌面的抑制剂，低声道：「我还有工作，服用抑制剂比较好。」

方翼敏锐地感受到身侧的气息转为阴冷潮湿的森林气味，雨雾中蕴含一丝寂寥，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不敢太过接近他。

方翼心一软，声音放柔。

「以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别独自下去，我们一起到上层，请典狱长增派人手去救鹤一。」

「时间不多。虫族占据人类的躯体只需要一瞬间，如果钟鹤一是他们的目标，那麽他的处境很危险。」

方翼皱起眉头。确实如此，等他们找来救援，也许已经迟了。

王宿扭开抑制剂的密封盖，一口饮尽。过了一分钟，他的信息素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抑制剂没有用吗？」方翼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