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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哪来的傻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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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阿姊手段高明,在年老色衰前找了个好靠山,带着我一个拖油瓶子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又哪里知道这人人都想挤进的豪门望族,里面的人也正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但我不敢在阿姊面前说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怕她背着我偷偷内疚难过。她想在姜家能过上安稳日子,最好就是把月钱攒攒,以后还能给我娶媳妇。

她是处处想着我,在我说了无数次我已经成年了她都还是这样子,始终觉着欠我的。

也许是多长我的那几岁,多在北平大宅院里做大小姐的那几年,让她即使是落魄讨生活的这些年依旧腰杆子直挺挺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就与其他混迹风月场的女人不一样。

阿姊是高傲的,我倒一把贱骨头。我一个男儿也被糟蹋去是她心里永远的刺,但我一个当事人却比她接受得更从容。她总以为能护着我,但是世上有权势的人这么多,总有她护不过来的时候。

对我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和阿姊不一样,我的记忆里养尊处优的日子根本没多少,在我看来,能够好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我跪在前堂的地上,低着头听主座上的老爷还有大太太讲话。脑袋昏昏沉沉,只听见他们提到阿姊有孕四月余,提到让我去陪床,提到上男人不会怀孕也不需要负责……

我在心里道,我的傻阿姊,姜家哪里是能安生度日的地方。

讽刺得很,堂堂姜公馆——富丽堂皇的西式别墅表皮下,是迂腐守旧的内里。

大太太一张嘴还在那叭叭地说,坐主座的那位却一直沉默,我忍不住抬眼偷偷去瞄。

姜老先生身体硬朗,精神抖擞,看着像刚过不惑之年,实际上已过半百。浸淫商场多年的老人精,一双鹰眼锐利无比。发现他也在看我,我连忙垂下头,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阿姊嫁过来的时候,我对外宣称是她的陪嫁佣人,但大家看着我俩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都心知肚明。

姐姐之前是上海有名的交际花,那我一个弟弟自然也不会有多干净。他们大概都是这样想的。不过确实也是事实。

只要和人睡一觉,就能保阿姊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平安,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还是和姜家的少爷睡,听说他二十有一,今年才留洋回来,私底下丫鬟们都道他一表人才。我一向会安慰自己,细细盘数了这些好处以后,竟觉得赚了。

当然我的意愿并不重要。大太太还在和老爷说让我一男的陪少爷睡的好处,我觉得她快要说得嘴巴皮干掉了,就差老爷的点头。

他们怕阿姊知道,一大早就把我从房里提溜过来跪着。我早饭都没吃,在这耗了大半个时辰,头越来越晕,加上大太太像念咒一样的絮叨,几乎是眼前发黑,恍惚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楼下不知怎的,传来咚咚巨响,像是春天闷雷,一声比一声要大,似乎那片乌云逐渐要向前堂靠近。

浑浑噩噩间,我是真的以为要下雨。雷声越来越近,忽的一下,前堂木门被狠狠撞开,哐当一声。

我吓得浑身一抖,礼数都忘了,跪也跪不起来,急急忙忙缩到一旁,转过头往那声巨响处望去。

来者是一个身量很高,样貌极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英俊的青年。但此刻,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差劲。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于是又缩了缩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被这肉眼可见的怒气误伤到。

“父亲,”他眉头紧蹙,虽然正气头上但语气仍然恭敬,“我已经听您的话,回国了。在我的感情方面,请您不要插手过多。”

嚯,这语气是恭敬了,话却大逆不道。绝对能把老爷子气得够呛。谁都不敢插手其中,连嘴碎的大太太都没出来做和事佬。

姜老先生跺了跺他的拐杖,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檩你喝了洋墨水也不要忘了老祖宗的本。”

话音刚落,姜许檩就立刻反驳道:“从前是父亲想送我出国学习,现在也是父亲要我守老规矩听你的话去娶妻。我是您的儿子,却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您不能总是要我按着你认为的去做。”

本来还端着架子没有发作的姜老先生忽然就把桌上的青瓷茶杯摔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只有姜许檩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大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我心道,敢这样闹的,也只有他了。毕竟老先生对他的宠爱是独一份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少爷。

“呵,独立的个体……”姜老先生缓缓站起身,走到姜许檩面前,“我花钱给你学这些东西,不是让你回来用这个和我顶嘴的。”

姜许檩紧皱的眉一直没松开,他与他父亲对视着,似乎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就被老先生狠狠扇了一耳光。

声音大到我一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脸颊生疼。后面的大太太吓得捂住了嘴。

姜许檩白玉一般的脸庞立刻浮现骇人的红痕,甚至嘴角都有些渗血。

“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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