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1 / 2)
宫宴当晚。
大殿上点起熏香,烟雾缭绕。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抚琴。嘈嘈切切,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似幽涧滴泉凝绝汇集,而后聚成淙淙的水流,以万马奔腾之势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伊真叶从未听过周凌修抚琴,此时睁大了眼睛,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周凌修从帘后起身走出来,期待地看向言先生,希望能得到几句夸奖。谁知周凌蕙哼了一声,“我还没弹呢,你激动什么!”
姐弟俩的年龄,放在古代早已经成年了,但是在言先生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
陶不言的手被周衍在桌底抓着不放,微笑着说,“那凌蕙便开始吧,等你弹完一起比比。”
周凌蕙的琴声,一开始仿佛一般女子的温婉柔情,可是节奏逐渐加快,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仿佛个体被撕裂、拉扯,渐渐衍生出千百的余音。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刀光剑影,血浆迸进。
周衍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小夏子在底下听得毛骨悚然,上菜的脚步都乱了,差点把瓷盘弄翻。
一曲已毕,周凌蕙施施然走出来。周凌修知道自己虽然技法娴熟,但是在气势上比不过姐姐,叹了口气。
“言先生?言先生?”周凌修发觉言先生眼睫半垂,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陶不言立刻抬起头,和煦地笑着,对周凌修说,“这曲子你弹得如此娴熟,怕是练了很久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凌修终于高兴了起来,“言先生喜欢就太好了。”
周衍看着周凌蕙道:“过满则亏,过犹不及。”
陶不言点点头,“凌蕙不要太急躁,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周凌蕙虚心地点头称是。
陛下和帝师大人真是严格啊!伊真叶想,虽然向往这家人的生活,可是从小课业如此繁重,自己可受不了这份苦。
周凌修兴致勃勃地问伊真叶:“真叶!你觉得我弹得如何?跟姐姐比呢?”
伊真叶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到,四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顿时有点紧张,“我……从小只接触过女红刺绣,母后不喜欢丝竹乐器,觉得都是伶人的雕虫小技。在我听来,大家都弹得极好,只是风格不同罢了。”
言先生一边给伊真叶盛了碗牛肉羹,一边说,“听说前几天凌蕙教你骑马了,怎么样,没摔着吧?”
真叶笑道,“凌蕙妹妹技术高超,马儿可听话了。”
“那就好,以后你有什么想学的,想做的,跟我说就是了。”
三个晚辈看了看周衍的脸色,分明写着‘言先生本来就很忙,谁敢去打扰朕的帝师,朕弄死他’。
言先生仿佛没看见似的,偷偷跟伊真叶眨眨眼睛,“别管陛下,就是因为我没给他盛汤,闹小脾气了而已。”
周凌蕙周凌修趁机撒娇,“言先生,我们也要!”
周衍看着陶不言忙着给两个小崽子盛汤,脸又黑了几分。
看着这家人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开玩笑,伊真叶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他们所接受,丝丝暖意涌上心头。
宴饮结束后。周凌蕙对真叶公主挤了挤眼睛,“天色已晚,姐姐不如留宿宫中,我们姐妹俩也好说说话。”
周衍瞟了周凌修一眼,道,“你过来一下,朕同你说几句话。”
来到偏殿,周衍道,“你跟伊真叶的婚期,是不是该定了?”
周凌修一楞,低下头来,“对不起,是我不够上心,总想着多拖一阵子。”
“言先生已经够宠着你了,下个月就把事儿办了,出宫建府吧。等你们成婚满一个月,你就带着她回一趟柔兰省亲。商路的事情,跟你姐姐商量,替她分担分担,朕还有其他事要交给她。”
“是!”
周凌修退出来,正好遇上了言先生。
“多向真叶讨教吧,从那个水粉铺子开始学起,她很懂经商。”陶不言说,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最近宫殿内外往来人员众多,别放松警惕。照顾好你姐姐和真叶公主。”
陶不言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等到了晚上,系统并没有其他消息,只是说有百分之五的概率是误判。
夜色渐浓,各人都回了自己寝宫。陶不言跟周衍留在养心殿。
“怎么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要是说,有不详的预感,你相信吗?”
周衍沉默了一息,很想装作没听见这句话。
他知道陶不言的身份并不简单,还能知晓未来之事,但是他从来不去仔细思考探究为何会这样。
因为他不敢。
有些真相,一旦大白于世,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有些事情,担心得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周衍只想跟恋人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等凌蕙接过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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