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2 / 3)
?塞维尔安静地想,又听见凯茜轻声说:“他在和你吵架后后悔得要命,你敢相信吗?他在你离开后没几分钟就想要重新找到你,当时的他握着我的手,手心满是冷汗,但就是不肯承认在意你。”
“他就是个白痴,”她用那对干净漂亮的蓝眼睛望着塞维尔,“哪个聪明人会这样做?还好我们最后找到了你,要不然他指不定要到哪儿偷偷哭鼻子去了。”
塞维尔忍不住微笑起来。
“但这个白痴救了我们的命,”他低声说,用手指捋顺了凯茜蜷曲的卷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希望他平安无事。”
凯茜在他膝头挪了挪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有些焦躁不安。塞维尔垂下脑袋,便看见她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小声嘟囔:“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嗯,他会回来的。”塞维尔跟着轻声说。
凯茜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想哭又忍住了。她最终没再发出其他声音来,也没再不安地挪动身躯,而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努力放缓呼吸。
但当塞维尔低头看她的时候,便发现她在悄悄地流泪。如月光般惨白寡淡的光线透过敞开的车门和窗户铺洒在她柔软的脸庞上,清晰地照亮了她泛着薄红的鼻翼与雏鸟羽毛般浓密的睫毛,也照亮了顺着她脸颊往下流淌的浅浅泪痕。她的睫毛微微歙动着,清浅的阴影便像自眼睫上簌簌抖落的雪花般落在眼窝、颧骨与丰盈的脸颊肉上,让这张天使般的脸蛋儿显得宁静而甜美,悲伤而安详。
塞维尔只觉得心口发堵,忍不住用手掌轻轻摩挲她的鬈发,在缄默中安抚着她,看着她逐渐睡去。
她比埃尔温看起来更像奥徳丽。
塞维尔一边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一边定定地望着她的脸庞,忽然发现凯茜和她的母亲一样,有着经典的欧式双眼皮和活泼俏丽的鼻尖。而埃尔温在鼻梁、嘴唇和眼睛上并不像他的Beta母亲——他的鼻梁是英挺的,嘴唇的线条像极了罗马雕塑,还拥有一对狗狗似的下垂眼。他鲜少像母亲那样露出盛气凌人的眼神,但只要他想,却总能做出小狗崽般令人怜惜的表情来。
但是……塞维尔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那副表情了。他在清除夜里最常见到的埃尔温总是一副半敛着眼帘、表情冷淡又疏离的模样,那独特的眼形所赋予的纯良与无害消失殆尽,被某种怠惰的、阴郁的、沉重的神情取代。Alpha仿佛总是在专注地凝望着某个事物,活像凝视着满地的搪瓷碎片,然后思索着怎么把这些锐利的、破碎的棱角重新拼凑回原本的模样。
他在凝视着什么呢?当他凝视时又在想些什么呢?塞维尔想着,感到无措又伤感——人类的头脑里藏着着的化学物质和神经反射太过于复杂难懂,注定难以用表情、声音和文字完整表述,他是这样,埃尔温是这样,还有无数人都是这样。
要是有种东西能够把他们的想法、感受和情绪统统标注出来就好了,就像晦涩难懂的书籍里贴心给出的附注,每个人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或者躺进坟墓的尸骸,浑身裹着素白或者漆黑。
但那是不可能的。塞维尔看着凯茜逐渐变得恬静的睡脸发呆,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一个怪胎的思想总是这么无趣又奇怪。他的母亲总是说他安静得异于常人,又敏感得一惊一乍,活像脑袋里装了只疯兔子,时不时蹦起来吓人一跳。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只疯兔子,就像爱丽丝的白兔先生那样,拿着怀表,看着时间,在清除夜里匆忙奔逃——
对了,时间。
塞维尔的脊背僵硬了一下,随后抬起头。他想随便喊住一个站在车厢外的人,好问问距离清除夜结束还有几个小时,或者说,距离世界回归文明社会还有几个小时。
但他的声音突然哽在了喉咙里。因为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车门前,倾斜的影子像一把将世界切割得黑白分明的长刀,凿得他眼眶生痛,一声细微的呢喃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逸散而出:“……埃尔温?”
下一秒,那个人影明显地停滞了几秒,然后弯腰钻进了车厢里。
塞维尔这下子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来人有着一头凌乱的黑色卷发,在三月份微凉的夜色里只穿着一件工字背心,浑身却像是浸过水般大汗淋漓。塞维尔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无法判断他的第二性征,却窘迫得恨不得当场消失,因为男人在与他视线相交时挑起眉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埃尔温?”
“……抱、抱歉,”塞维尔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坦率些,于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措辞,“您大概是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紧张,男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却没有恶意。然后,塞维尔看见他将目光投向了睡得懵懂的凯茜,仿佛担心惊扰到睡梦中的女孩儿那样压低了嗓门:“我就是麦克斯,埃尔温叫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啊……您好,您可以管我叫塞维尔,”塞维尔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我们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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