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夜 发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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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快到清晨的时候。

夏余蒙蒙登登地客厅里取水，两只脚像灌了铅样。

大男孩睡得浅，一听动静就起来了。

夏余似乎不大清醒的样子，倚着门框，认不清楚眼前人。

他无意识地呼唤起记忆深处的名字，抿了抿干得裂缝的嘴唇。

“江丞……”

“水……”

楚越行顿住了。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意识到夏余的状态有些奇怪。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热地仿佛烧了起来。

可能连日里不好好穿衣服，昨天又玩了水，生病了。

楚越行连忙把他抱回了被子。

“你躺着别动，我帮你拿。”

“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夏余用热乎乎的身体蹭他胸脯，白玉般的面颊仿佛烧起了红云。

他思考了很久，待楚越行第二次问他的时候，才呆呆地回答。

“没、没有。”

雾气淼淼的眼睛满是委屈，指骨勾着大男孩的衣襟。

楚越行查了一下。

“这附近有家诊所，我去买点药。”

他拿湿毛巾捂着夏余的头顶，手指探了探他面颊的温度。

“你再睡会。”

“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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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乖巧地点了点头，窝在被子里。

他明明应当觉得热的，在那片厚重浓稠的黑暗中，却仿若坠入了无底的冰窖，浑身发冷。

青年蜷起了脚。

他的腿骨纤瘦，也没什么御寒的脂肪。

像只在凛冬中迷失方向的候鸟，雪白的羽翼低垂着，连一丝的微风都会带走体表的温度。

双爪凝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在寒夜里奄奄一息。

他没办法使自己暖和起来。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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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熹微的暖光亮了起来。

他顺着光源看过去，模糊间看见了楚越行的身影。

大男孩顾不得脱下外套，忙着烧热水。

水温试好之后，扶着夏余的后腰将他抱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我买了温度计，先量一下。”

他的手触到夏余的领口，又犹豫了。

“夏余哥……”

楚越行的眼神飘乎乎地，几乎不敢看夏余的锁骨。

“我帮你把扣子解开。”

大男孩把上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抬起夏余的手肘。

青年的皮肤细腻而柔软，像月光织成的锦缎似的。

那锦缎却是热烫的，泛起异样的薄红。

楚越行的力道下意识放轻，生怕把人弄疼了。

那金属质地的探头触及皮肤的时候，夏余被冰地一个激灵，软软地倒在楚越行怀里。

楚越行看了一眼读数，38.9度。

“夏余哥，先吃药。”

他把退烧药端过来，夏余嗅到气味，不肯张嘴。

楚越行哄他。

“甜的。”

“一口就咽下去了。”

夏余皱起鼻子侧过脸，表示抗拒。

楚越行思量了一会。

他扶住夏余的下颚，用舌头轻柔地撬开他的齿关。

夏余无助地回应着，眼角逼出了些许晶莹的泪。

楚越行低头含了一口药液，托着他的后颈，渡到他嘴中。

吞咽的过程被无限放缓，连下咽的声音都稍显暧昧。

楚越行亲昵地抚了抚他的眼角。

“是甜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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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人需要静养。

楚越行拢了拢夏余的头发，把他放平。

“睡吧。”

他起身打算去厨房翻翻米和食盐在哪里，熬点粥。

夏余小幅度地拉住他的衣摆。

他以几乎听不真切的音线呢喃道。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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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不想一个人待着。

在那空荡荡的房间中，只能听到风的呼啸和窗棂的震颤声。

黑暗如同裹覆在尸体上的黑色幕布，在他身周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并不惧怕黑暗。

只是害怕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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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自双亲逝世后，学会了将悲伤和苦楚掩藏起来。

他伪装出一副和常人无异的姿态，心底无论多么空落，都能笑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在那个所谓的家中，再也没有等待他回家的人。

他的房间，永远是昏暗的。

他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直到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被变卖出去，他被姨母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