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缘起缘灭此时此夜难为情(1 / 2)
三,缘起缘灭,此时此夜难为情(上)
陈东阳初次与周语旸相遇也是在大雪纷飞的夜晚,那时候他刚开当铺不久,钱财上远不如现在这般斤斤计较,甚至还总不自量力地想着多接济些苦困人。但就是再大方的人碰到骗财的事也绝不会客气,偏偏陈东阳栽倒在了一双眼睛上,自此整个人困入其中。
“我要典当一片龙鳞。”
陈东阳一直记得周语旸那一刻的眼睛,那双眼如同清冷朦胧的月光似地挥发出光晕,令他一眼执念,再也无法忘记。只是不曾想到因那双眼而被接纳的典当物件会在今日被再次提起。
陈东阳好笑地看着端然而坐的道长,舔舔唇问道:“你又要典当龙鳞?”
周语旸慢慢地呷了一口水,点头道:“典当新龙鳞是一桩事,另则旧的那片也需要赎回来。”
“照理说典赎只在买卖不问缘由,可龙鳞的生意太稀奇了不是?”陈东阳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核桃,努力要将话语中的在意隐藏,试图塑造出随口一问的假象。
周语旸黑沉沉的眼眸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若仔细分辨却能发现其语气是捎带着关怀的,“我还是那一句,有些事情多知晓并无益处,以免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呵,也是。”陈东阳并不领周语旸的情。
昏暗的烛光在陈东阳面颊上照出几缕暗影,他身向后靠,别过脸去收拢起心头的那点儿失望,整个人遁入到了一层由他自己铸就起的坚硬外壳里。他嘲笑自己早该料到对方的回答,却仍屡次三番地妄图从那张守口如瓶的嘴里撬出些什么。或许真如对方所说不知乃为幸,会对自己三缄其口也是出于保护,但陈东阳就是无法克制地将所有规劝都往坏里想。
二人半晌无言,此间陈东阳还故意打了个呵欠表达送客之意。
周语旸状似妥协般开了口:“上一任龙族族长在皇帝自刎后归于虚无了,过去典当的那片龙鳞是他之物。”
陈东阳曲起双臂斜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龙族与帝皇间的联系,否则对方不会将二者并列而谈。其实,龙族与帝王如何他并不关切,但龙鳞为何一定要在他这里典当却是盘萦在他心中许久的疑问。过去周语旸从不吐露丝毫,但今天或许是个时机,毕竟又有新的龙鳞需要典当。
原本坐的笔挺的人有了些不同,他眉头微蹙似有惆怅之色,“圣祖开国时曾与龙族族长定下契约,二者荣枯与共,死生并存,如今皇帝非顺命身死,龙族族长自也无法善终。说是归于混沌,实则身陨前遭受了无数道厉雷劈顶之苦,再投胎也不知会投往何处。”
此言说罢,又是一阵叫人难耐的沉默,陈东阳直待继续下文,可烛火抖动数下不止对面都不见个动静。他不由感叹周语旸活生生就是个闭口的河蚌,本以为开了口就不会再扭扭捏捏,可惜约莫口开太小,话出半截儿过后就又被再次封到了壳里。然而,若以外力顶撬,蚌壳只会越闭越紧。
陈东阳舔着嘴唇尽量掩饰自己的好奇,他尽量做出不在心亦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似乎一直都很在意龙族的事?”
“我与龙族有些渊源。”
“哦……我还当龙族是你本家。”
听到这话,周语旸身子不由向后动了动,闭合的双唇在跳动的烛火的红光下显得忽明忽暗。尽管仍面无表情,可陈东阳还是觉察出了他的动摇。
“道长。”陈东阳露出抹搀和着痞气的坏笑,抬手给人面前的土杯里蓄上了凉水。他不再问,只等其自行“交代”。
可陈东阳到底是低估了周语旸的河蚌口,此人简直比那些一问不知三摇头的棒槌还来得更加可恶!
“道长既不愿意说那就容我来说了。”陈东阳颌角微鼓,双眉高翘,这是他心有不悦的显现。
周语旸知是惹恼了他,却并不打算出声安抚或致歉。他一贯如此,仿佛从不愿将人世中的凡人过度地纳入到自己的胸怀里去。陈东阳曾听他说过凡人乃心火之本,一忧一喜,一爱一恨虽为土灰,可凡人仍要执念于此,其眼尘之浅于三界神灵少有。这是周语旸为数不多袒露心声的时刻,话虽不中听却被有心人陈东阳给牢牢记下。直到后来,当一桩桩离奇古怪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在他身边发生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对方当时已是意有所指,唯他眼尘太浅,心里又存了情,才不明就里地入了套还甘之如饴。世间万苦唯是看不破和放不下,现如今他不但长进没有,更还多了几分痴心妄想。
陈东阳看着眼前人清冷得像是灼灼烈日都化不开的面容,心内一边呲笑对方的装模作样一边暗骂自己的死不悔改。
“你那个弟弟跟我说过龙虽为灵兽之首却也未逃脱出兽之一字,万千年来龙族都在寻求脱胎换骨的证道之法,后来机缘巧合从某位神仙处获悉龙族缺份气运。帝王家生来贵命,开国帝王更是气运加身,龙族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周语旸不置可否,陈东阳因他的态度脸孔上现出些无奈,决定挖个坑给对方跳,“你也是龙族又常为他们做事难道不晓得小皇帝本命不该绝?如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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