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波动（1 / 3）

“有一次上科学课，模拟人类刚登陆火星时候的情景。”

她把他的身体托起，放在了窗边的高台之上。脑袋抵着他的胸，平稳的心跳，与乳房柔软的触感，让夜里沙漠的风声也变得遥远。

车里没开灯，许筱的背靠着房车的车壁，风在他身后震动。他双手搭在Alpha的背上，凝视着那被微光照亮的蓬松的发丝。一卷一卷的，她的头发又长了，该剪了。他用手指拈起一撮，缠在手指间。

“和现在就很像啊。“

既嘈杂又孤寂。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

营地里当然也有其他开着房车来过夜的游客的。但是对于观测者而言，未被观测到的事物就无法确定它是否存在。事物的存在的概率波，在被观测者目睹到的那一刻才坍缩到此处。奇妙的是，人花了数百万年进化出来的理性，终于钳制住了骨子里对于不确定性的恐惧与崇拜，但是行走到最后，宇宙却告诉他们万物本应如此。

有人因此而平静下来，有人却因此踏上了更艰险的跋涉。

“你害怕吗，会感到厌烦吗，如果到了太空中，会一直这样，很无聊的。”

“我们要去的舰队，现在在哪？”尼比鲁计划实际启动已经有数十年，行驶最远的舰支已到了十光年之外的恒星系，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宇宙深处扩散。他们就好像宇宙的蝗虫一样。扩散本身似乎就有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但他们要去的舰支目前还没有到他们星球所在的恒星系统的半径一半，并会暂时停驻在那里一段时间。

“以我们的现在而言，在柯伊伯带吧。”

“有很多小行星的那条柯伊伯带吗？”

“相对来说，有很多。但是这只是基于区域物质密度和星系平均物质密度的比较，如果以我们作为参照，那里和空无一物也没有什么差别，光照度也低，放眼望去，大概率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毕竟宇宙的空旷远超人的想象。

“那比现在还惨。”许筱笑出了声。

“……你不要去了吧。”

许筱明白，她是去参加科研的，他作为家属跟着去，应该也只会担任一些后勤的工作，生活不会太有趣，这样枯燥，封闭，远离主流社会的环境下，人的心理会逐渐产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而且虽然有关方面声称尼比鲁是一个成熟的计划，但是根据他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计划启动以来，也有许多人已经被宇宙的虚空吞没了。科研事故，宇宙射线，物质云湮灭，甚至于遭遇骤生骤灭的小型黑洞。总有什么，会使他们的剧情戛然而止。

“……饿死你算了？”

“我可以从研究所带足量的肽片走，所里现在也研发出来了小型的肽片合成装置。虽然人工合成的ECR利用率不高，但是本来参与科研后我也不用调动过多的自有算力，所以饿不死。”

他本来以为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在使性子，这会儿听出了意思来，立刻便把她的脸从自己怀里捞了出来。

“出尔反尔？”他盯着她圆圆的眼睛质问道。

“训练还没开始，不算出尔反尔，项目上还没你的名字呢。”她也毫不示弱，目不转睛地回应道。

“……我不去你也别想去。”他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怔了半晌。心里明明觉得很生气，却不知为何更觉得委屈。但他并不想就这么哭出来，只得强忍着鼻翼两侧的酸涩，扯开了林宥恩环在他腰上的手，从台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了车子尾部的卧床边。

车尾部顶端整个用单面玻璃包裹了起来，里面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致。现下是夏夜。顶窗切割出了一段银河。

怎么办。平常她总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但许筱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她不在意那些事罢了。如果她真反悔了，他知道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脑压因为愤怒，无助，还有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不断升高，耳鸣翁然作响。

“……明明都说好了，为什么反悔？”

“早知道、早知道……”水汽在眼前晕成了一片。

“早知道什么？”

Omega从身后被抱住了。

“早知道就不和我结婚了？”她轻笑道。

许筱回过身来。模糊间，她依旧和往常一样，仰着脸，饱含着爱意与他对视着。

“早知道就不要接我回来了？”

“或者……更早些时候，不要跟我做同桌，不要在柔道馆遇见我？”

温柔并且悲伤的眼睛。

他觉得很熟悉，但自然应该很熟悉，他看着这对眼睛很多年了。

但是心里的这股悲怆很莫名，他嘴里嘟囔着不是的，他不是想要说这个，然而随着胸间越来越剧烈的情绪的起伏，眼前的Alpha的影像也开始不稳定起来。

包裹在她身上的微光变得愈发的明亮，似乎是从她皮肤肉眼不可见的间隙中透出的一样。

“不要恨我好不好，任何时候都不要。”

她恳求着。许筱惊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