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1 / 2)
真是令人作呕的场面。
二十岁生日的前三周,段霁月终于找到了她的父亲。
尸体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满是污秽。封闭的地下室传出腥骚和恶臭。
蒂娜的继父站在昏暗的光线下抚摸那具枯瘦如柴的躯体,唯一厚重圆润的竟是尸体微微隆起的腹部。
段霁月几乎一瞬间就懂了。她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有自己父亲的味道——那个隔四个月就能灌满整间狭小出租屋的信息素,会伴随呼唤着的她母亲的名字一齐从另一个房门缝里涌出。
掌管整个“城郭”的男人发现了跟踪自己的女孩,露出森森白牙,幻化出一个诡谲可怖的笑容。
“你一直在找他。想跟你爸爸见面对吧?”那人喊她段澜的孽种。
他早就发现自己跟踪了他,他就要让自己看到这里。他太老练了,跟诱惑狐狸的猎手一样狡猾。
身后出现了一小众人,大多比自己高出一到两个头来。他们堵住去路,毫无防备的一拳就将段霁月的视觉震出重影。
但好在她的肢体还能跟随自己的意识。刀柄从长靴里出鞘,离子光线凝聚成淡蓝的刀身。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颅内的回响把周围的声音推至千里之外。她径直冲向前面的人,那个玩弄了她至亲性命不得好死的烂人!贱货!
“快拦住她!”
二十岁的少女早不似当年。她感激在黑市地下角斗场的每次流血。令她脱胎换骨。
刀身刺入那人来不及闪躲的手臂,身后高大的刽子手赶上来试图制服这个发疯的女人。
血溅在她的脸上,像是涂抹图腾的斗士。
蒂娜经历半个月的陪酒与献唱终于回到洛兰迪。但她回的很不是时候,以至于阴差阳错看见养育自己近二十年的继父被唯一的朋友割开咽喉。
血像炸裂的烟花从动脉喷涌而出。
西装革履的保镖还没有全部倒下,他们手里的老式机枪已经浪费了好几发子弹,现在才终于可以抵在这个被按在地上的脏老鼠。
“离她远点。”
刀还插在尸体上,段霁月抬起肿胀的眼皮,跟身边的两个刽子手一起看向地下室的门口。
门口的蒂娜穿着一条粉色黄边的蕾丝裙,单手握着枪,枪口对着他们,还是一柄最新式微型激光枪。
“父亲大人死了吗?”她问话里声音颤抖。所有人都知道,没有组装义体的人被割喉是不可能存活。
场面沉默了数秒,但其中一人伸手试探了呼吸,给出肯定答案。
地下室静谧了数秒,随即爆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太棒了!太棒了!!”
那一瞬间,段霁月看见她的朋友在原地大声欢呼,宛如跳出笼子飞翔高歌的金丝雀。
而另两个将她制服在地的人放开了她的束缚,任由她撑起身体。不知所措的女人望着雀跃的蒂娜蹦蹦跳跳的跑向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月月。”对方抱住浑身是血的她,拍抚她的后背。
在段霁月所不知道的时间里,蒂娜收买了她继父身边四分之一的人。那些同样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养犬。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怪我顾忌太多,一直没敢下手,远没你杀伐果断。”
“放心吧,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
“你简直像开刃的刀嘛。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尽管放手去做,我永远永远都是你的盾牌哦!”
她们重见天日。不用再做东躲西藏苟且偷生的过街老鼠。蒂娜很开心,开心的哼歌,拥抱她,亲亲满脸是血的女孩的脸颊。
但段霁月感觉不到喜悦。罪魁祸首只是被割喉远不能解心头之恨,甚至连弥补一分一毫的痛苦都做不到。
她看见自己父亲遍体鳞伤的尸体、有着注射过无数次带着针孔的手腕、被强奸导致怀孕又被虐待到胎死腹中……
父亲啊,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神没有带回你的Alpha,也没有让我们免受苦难。
它们早在千万年前就被摒弃,洛兰迪的人民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神就是人啊,是人类最终的最宏伟的夙愿。
……
蒂娜巧舌如簧,她第一次跟自己相识九年的好友一同赴宴。漂亮礼貌、举止优雅的黑道公主在眼花缭乱的宴会言笑自如。段霁月本与她相同,但又有云泥之别。
她们编造了谎言,黑漆漆的灵堂前,蒂娜借主持的口宣布她继父的意外之死。一些人演技卓群潸然泪下,但蒂娜毫不掩盖的笑靥盈盈,仿佛只是场盛大的聚会。
复仇根本不畅快。段霁月整理她父亲的尸体,将其腹中未成形的胎儿剖出,这才是孽种。把它大卸八块,碾成肉泥,发泄无处宣泄的悲愤和痛苦。
……
此后,无数人为争夺城郭这块肥美鱼肉开始尔虞我诈。
而为了跟一个邻国军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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