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栗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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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街边的排排路灯早已经亮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四处飞着小小的虫子,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是朦胧的一团。马路上汽车成群结队的亮着红灯,川流不息。
贺澄言放了晚自习回家,从公交车上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脑袋里回忆着今天上课讲的内容。
他从公交车上一下来,就被裹入了温热的晚风中,一阵阵的热浪钻进他的衣服里,热意顿起。夏末的C市无比闷热。不同于江南水乡,白天日头再大,到了夜晚也总能降点温度。C市的天气就和这里的人一样暴脾气,不管白天晚上,都是不动如山的热度。公交车上空调开得太大,现在被热气一激,将将要出汗来。
站台后面蹲着一个黑影。这个黑影一看到贺澄言就立刻站起来,走入光线里。是夏曈。
“澄言哥哥,我特地来等你的。”夏曈仰着脸冲贺澄言笑。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几缕几缕地贴在额头上,脸颊也红扑扑的。
“干嘛?”贺澄言走着,夏曈就跟上来。
“谁叫你老是躲着我...你热不热?我帮你拿书包嘛。”夏曈伸手就要去碰贺澄言的书包。
贺澄言永远是好学生的样子,校服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在衣领的最上面,下摆也丝毫不褶皱。校裤熨得平平整整,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在裤脚处帮个松紧带成为潮流的小脚裤。他是热的,书包紧紧贴在背上,都快要闷出汗了。
“不用。”他侧肩躲过夏曈的手,“你来干什么”
“我啊...我给你说的事你再考虑看看呢。”夏曈看贺澄言躲过他,觉得有点尴尬,怯怯地收回手,犹豫地说出口。
夏曈自14岁起,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能跟贺澄言在一起。忍到16岁,终于忍不住告诉了贺澄言。夏曈记得贺澄言听完自己说的话,呆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拒绝。
“胡闹。”贺澄言微微皱着眉。
“我真的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夏曈被教育了也不气馁,反而再接再厉,咬咬牙说出这句话。
贺澄言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不讲话了。
“我知道唐恬喜欢你来着。可是...”夏曈小声嘟哝着。
“不行。”贺澄言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那...先回家。”夏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妥协了。
他心里另有打算,倒不急于这一时。
夏曈和贺澄言并排走着,穿过人声鼎沸的小吃街向家的方向去。
太阳躲进层层叠叠的云朵后面,天刚一擦黑,在一棵棵大槐树繁密的枝丫下,撑起一片小吃摊子。棚顶电线拉过人头上,一小个白炽灯能让昏暗的棚内顿时明亮。卖炒年糕的、炒栗子的、冰粉凉虾的、麻辣小龙虾的摊子都在这片儿,各种味道混在空气里,香极了,引得人即使吃得饱饱的都要再尝一口。
“吃冰栗子吗哥哥?”夏曈看见街边有卖冰栗子的小摊。一颗颗沾满糖霜的栗子开了一半的壳,露出饱满的果肉,圆滚滚地躺在冰柜里。
不等贺澄言回答,夏曈就跑过去买了一小袋。冰凉的栗子捧在手心里极大地缓解了夏日的热。
夏曈盯着手里的栗子头也不抬,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跟贺澄言说:“我...我晚点来找你呗?”
贺澄言没摇头也没点头,不让他来他自己也会来的。
夏曈把剥好的冰栗子递给贺澄言,贺澄言没要,他就自己放了一个进嘴里。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冰凉凉的栗子,糖粉在舌尖四处打转。他在这甜里,好半天才说出口下一句:“我有事跟你讲的。”
“要来就早点,晚上我写作业。”贺澄言向前走,夏曈诶了一声也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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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背街小巷里,围墙上脏脏的墙皮脱落了好几大块,零零散散地露出里面的砖头。几根黑一块灰一块的电线杆子上贴满了开锁小广告,顺着杂乱电线延伸的方向,就是他们的家,几栋紧紧挨在一起的老旧居民楼。
走到楼下,夏曈手里那包冰栗子早就化了,水珠凝在包装袋上,浸得他手湿漉漉的。他捏着袋子,埋头跟着贺澄言进了他家的那栋楼。
在上楼梯时,贺澄言拦住他,无奈地,“别跟着我了。”
夏曈闻言抬头,看他一眼后如梦初醒地“啊呀,我...我想事儿呢。那我先回去,晚点来找你。”说完他就转身跑走了,带给贺澄言一道温热的风。
贺澄言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上楼梯去了。
贺澄言到家时,已经十点钟了。高三放学放的晚,九点半才从学校走,坐15分钟车,再用15分钟穿过繁华的街道,走进年迈的老城区。
“澄言回来啦。”贺奶奶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从房间里走出来,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贺澄言嗯一声算作回答,换了鞋放下书包,进去坐在藤条沙发上。
“看你满头大汗的,吹会风扇。”贺奶奶把坐式风扇打开,对着贺澄言那面扇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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