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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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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兹伯里·格莱西姆是同辈中有着罕见成长经历的雌性,他享受过生父的温情而后又失去它。孕育他的高等雌虫是个在战区降生的混血儿,那时被称作“流星”。这些掺杂了敌对种族卑劣基因的混血儿往往等不到成年就死于同胞之手,就算苟且活到了有足够生存能力的时候,也大多因为恶劣的成长环境而受到血脉和精神的双重污染,陷入寂静的疯狂。许多年后,考虑到整个宇宙的发展进入和平阶段,王族专门寻人来为他们正名,澄清混血并不会使人早夭——这其实是所有人都早已知道的事实,毕竟虫种的血液中据说涵盖所有已知智慧种族的基因片段。但是当时大半族群都忙着征战,无暇顾及这些混血儿的命运。即便是最富有而有权势的混血儿,掏空家底都无法觐见任何一位司祭或王族成员。混血儿本就不受待见,混有敌对种族血脉的流星更是整个社会的底层。甚至在大部分人眼中,他们不具有被纳入社会之中进行考量的资格。这些流星是廉价的劳动力和炮灰,在部分战区履行着作为硬通货被交易的使命。格莱西姆那没有留下名姓的伟大生父便是这种存在。

那个战区的敌对种族早已在宇宙中被除名,只知道是个外形与虫种审美迥异的高危种族,没有播种者与生育者之分,所有个体都能自行繁殖。没人知道是口味猎奇的雄性诱奸了异种,或者是异种强奸了落单的军雌,总之,这个意外的后果是一个生而有三翼三尾却无下身的流星。格莱西姆的生父在生格莱西姆之前便已经稳定在高等级,思维方式和身体构造都转换成了完完全全的虫种,因此他只在传承记忆里找到一点点没有被搅碎的片段,模模糊糊辨认出生父的初始形态中哪部分是口器哪部分是骨骼。就算是在流星中,那也实在过于丑陋。

但极端的东西总是珍稀的,捕捉了三翼三尾者的流浪猎人没有立刻手刃它,而是将他贩卖给了战区军队下面的一个小训练场,用来给新兵度过适应期。在身体已经充分掌握了杀戮和逃生技巧很久之后,三翼三尾的流星才觉醒了自我意识。那些只把它当做训练道具的军官非常诧异,并且因为相处太久而不怎么觉得他丑陋畸形,讨论后决定给它一个正式的身份。流星没有辜负这些军官的眼光,在很短的时间内立下了煊赫的战功,借此于前线谋得一席之地。他在杀戮之中觉醒了意识,因此成长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杀戮者。

之后的故事格莱西姆并未找到太多的现实资料,只大概了解到生父迅速进阶升级,洗净了影响他外貌的卑劣血液,在升级的时候又一次好运地赶上了给混血儿平反的浪潮,被王族选中成为一个不错的宣传样板。但他这位以杀戮为毕生事业和至高信念的生父显然无法理解这些与战争无关的事情,没有抓住这一次奇迹,莫名其妙地退役,莫名其妙地落魄,又莫名其妙被一位高等雄性追求。“莫名其妙”是生父的感受,与战场无关的事情总是令他疑惑和为难。而格莱西姆个人认为这都是必然的结果。就算在普遍因征战而收获各种后遗症的军雌之中,他的生父也属于最特立独行的那一批。那位受过良好教育、恪守礼节的高等雄性在军官眼中不太有攻击性,也不具有吸引他的魅力,因此他一开始不太乐意与之相处,反倒与自己的同性同僚们厮混——在格莱西姆看来这才是怪事。

出于某种奇特的原因,格莱西姆的生父最后与自己仅剩的副官一起,跟雄性组建了一个三人家庭。有着三个高等成员的精英家庭只给族群贡献了三个孩子,两雌一雄,格莱西姆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的同胞雄性兄长刚出生就被评判为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等级,据说是生父带来的新血线的功劳,但格莱西姆的初始数据只是寻常,放在这样一个精英家庭里甚至处于垫底的位置。好在生父十分喜爱他第二形态的翅膀和尾巴,觉得这是无与伦比的、独属于他们父子的亲密象征,执意将他留在家中,亲手养育他。在他幼年期的末尾,他的生父亲手结束了自己被好运眷顾的一生,这个以他为枢纽建立起来的家庭也分崩离析。

因为是非自然死亡,生父在真正去世之前还有一段足以呼唤格莱西姆到他身边去的缓冲期。年幼的虫崽乖巧地靠近他,端详他那逐渐崩溃的、形态持续变化中的躯体,觉得十分陌生和尴尬。成年雌性依旧是强壮而富含压迫力的,躺在格莱西姆眼前的姿态也是生父惯用来放松的,然而即便是尚未发育完全的虫崽也能嗅到,这具攀升至武力峰值的躯壳已经陷入完全的紊乱和失控状态。格莱西姆凝注着他,等待他发表自己的遗言,神情谦恭且困惑,并且因为踏入了自己的经验空白地段而略显焦躁。

生父用自己化作尖锐骨刺的手捧起格莱西姆的脸,仿佛眷恋又仿佛漫不经心地帮他捻掉落在脸侧的一抹花粉。是雄父在外间准备的花丛,格莱西姆来时觉得其中有一朵开得尤为灿烂,低头试图闻出它的气味与同伴有什么不同,可能是那时候沾上的。雄父和亚父对于伴侣身后事的看法完全不同,一如既往。优雅的雄父坚持采用蓝星遗民的习俗,为伴侣举办葬礼,而在役军雌认为生父绝不可能喜欢这种繁琐又毫无意义的事情,打算将生父送回星空之中。就在格莱西姆为他们的争执头疼的时候,他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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