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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实在太严重,没人敢瞒住姜筱田。就算现在把结果压下来,以后生小孩总要面对。更何况孩子是留是走,还要姜筱田自己做决定。

所以他们没多商量,李旭就把姜筱田喊进了诊室,打算把情况告诉他。

他把B超单举到姜筱田面前:“你怀的这对双胞胎身体状况非常健康。这个大一点的,是个男孩儿。性别这个事,本来我不该提。但大家都这么熟,情况也紧急,我就直说了。这个男孩非常健康,之前是有发育不良的状况,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正常了。”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个偏小的。问题出在他身上。他……你看这张。”

他又拿出第二张单子,上边的黑影更大也更清晰:“这里是他的生殖器官,可以看到胎儿的阴囊。但是……这里,稍微偏后一点……就这里……这里有胎儿的阴唇。这个小孩是个……”他手握成拳咳了两声,实在不想用两性畸形这个词来伤姜筱田的心,可又实在没办法,“是个……两性畸形的胎儿。”

姜筱田呼吸急促起来。其实他给自己打过气,也做过点心理准备。甚至是来产检的头几天,也把最坏的想法过了一遍。

他知道吃他母亲那个药,双阴茎胎儿,两性畸形,甚至更严重的畸形都是有可能。可真到给他宣判的时候,他又觉得头晕脑胀,想找个掩体把自己遮盖起来。他又想逃避,又想把所有的责任交给别人去承担。可这次他逃不了。两个小孩都在他肚子里,等着他决定他们的生死。

姜筱田眼睛发红,不自觉地微张开嘴巴,费劲地呼吸着。他无措地往娄锐那看,受惊的兔子一样,嗡嗡问他:“怎么办……孩子和我一样。是个小怪物。”

“谁说你是怪物?”娄锐瞥着眉。

他把姜筱田托着屁股抱起来。又怕压着他肚子,于是让他侧身坐在自己手臂上,靠在他耳边低声哄他,“你是老公的礼物。”

娄锐把姜筱田抵在墙上,吮他的嘴唇。舌头在口腔里扫荡,又抵着上颚把他舔得直喘气。分开的时候嘴角拉了一道闪着水光的银丝。姜筱田满脸通红,本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得难受。现在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吻了下娄锐的嘴角,把银丝抿掉。

李旭看着也难受,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因为是异卵双胞胎,现在减胎手术其实也挺健全。只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另一个胎儿也会有一定概率流产,或是造成宫腔内感染。所以想流掉一个孩子,必须得承担两个都留不住的风险。手术前我们要签一份免责声明。具体怎么决定,还是要你们自己商量。总之,尽快决定吧。”

他跟娄锐交代了点其他需要注意的,火急火燎又赶回办公室。

姜筱田被娄锐抱去之前那间病房里坐着。这病房就是给他们留着的,以防有意外,随时可以来。

他眼睛染得通红,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呆滞地坐着。兄弟俩安静地陪着,坐在沙发对面看他。

其实畸形这两个字姜筱田实在不陌生。

从有记忆开始这两个字如蛆附骨,如雷贯耳。能从身边人嘴里听到,也有人背后指着脊梁骂他。

大人笑他是小畸形,小孩儿听多了也跟着叫。他弟小时候会挥着拳头要保护他,长大了懂事了,看见他就绕路走,躲着他,也不愿意再认他叫哥。

上学的时候厕所没有隔间,他不敢跟人一起上,卡着上课的时间点儿去厕所。每次迟到都被拎去外边儿罚站。后来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畏畏缩缩站在便池前,被人围着闹哄哄地笑。好在没人敢碰他,他们觉得如果摸到他,也会被他传染上这种怪病。

他记得他爸把他按在被子里狠抽的时候会怪他是个畸形儿。妈妈被爸爸打伤之后会来他房间里抱着他哭。崩溃的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扯着头发扇他的脸,最后又会心疼他,把他揉进怀里面。然后一整个晚上都在问他。

你为什么长成这样呢。

姜筱田那时不知道。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能自己选,哪怕做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好,隐匿进人群,谁也看不见也好。谁想这样呢。

姜筱田抹了把眼泪。

难过的事情太多了。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再到现在。过得有多累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必再生一个双性小孩,把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抬头看一眼娄锐。对方也正专注地看着他。神情温柔又认真。

他心里蓦然一跳,呼吸都停滞了两秒。

他突然想到,他肚子里面怀是他和娄锐的小孩。

是娄锐的小孩,是他的小孩。不是姜父的,也不是姜母的。

也更和他不一样。

姜筱田眼里泛上迷茫和无措。

娄锐会让他的小孩受委屈,遭欺负,过成他的过去吗?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他心里的伤口是从幼儿时期一刀刀,抵着一个地方,被不同的人反复刻划出来的。即使收口了,愈合了。他知道那道疤照样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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