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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莱蒙德的暂住地出来，硌反而没有心情欣赏翠河的风景，而是绕到大路，赶上最后一班开往港口方向的公交车。

车上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去港口上夜班的工人，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气氛比翠河岸边还热闹。硌在车尾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蜷缩着身子坐了进去，开始思考怎么完成新接到的委托。

方向已经大致有了，只要按部就班地搜寻线索就可以，比较麻烦的是那个额外要求——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意味这他必须隐秘行动，在搜寻线索的过程中也不能让人察觉自己的目的，包括自己的助手聂谨。

聂谨是个精明的年轻人，共事一年多来已经完全掌握他的习惯和喜好，没有那么轻易蒙混过去。他必须想个合理的借口，不然肯定会露出破绽。

其实有一个很好的伪装方法，就是有个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委托。或许他真该去翻翻委托栏，找个适合掩人耳目的委托……

“真他妈的都是混蛋！”车子驶过爆炸的商店街时，前面有人对着窗外骂道。

硌瞥了一眼几乎完全坍塌的入口，热闹的街景已经被废墟取代。

“你妹夫怎么样了？”前面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不由得分神仔细聆听。

“还能怎么样，两条腿都废了！”回答的人十分暴躁，“店铺也毁了，那些狗娘养的巡逻队连个说法都没有！”

“你妹妹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天天都躲在没人的地方哭。不知道爆炸的原因，也不知道该找谁算账。巡逻队还封锁了整条街，不许人进去，问题是很多人的家当都在那，不进去连日子都没法过！”

“他们不是在清理现场吗，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进去了吧？”

“清理个屁！前两天赶人的时候倒是来了不少，等人都离开就用咒术把街道一封，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这个发展硌并不意外，不太乐观地预测，整条街上的人都将成为爆炸的牺牲品。巡逻队不可能还不知道原因，迟迟不敢公开大概是因为罪魁祸首之一是花月家的少爷。

花月家不会允许真相公开，让未来的族长候选人被人诟病，而其他家族也会为了维护整体形象，努力隐瞒这件事。

他们现在着急的不是善后也不是如何安抚这些岛民，而是尽快找到一个能够承受大家愤怒的替罪羊。

这么一想拉森的处境岌岌可危，但作为爆炸的另一个重大原因，接受处罚也责无旁贷。

不过更糟糕的情况是自己被牵连其中，毕竟除了两位当事人，他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家族的人绝不可能忽略他，哪怕目前丝毫没有动静。

爆炸的话题在一阵长吁短叹之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生活上的琐事。

“最近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什么东西都涨价，只有薪水不涨。”

“别提了，昨天我去酒馆要了一瓶啤酒，你猜多少？”

“涨价之后……二十？”

“做梦吧，六十四，一瓶岛外来的小瓶啤酒，涨了八倍还多！”

“因为私贩啤酒变困难了，据说四家族把外来啤酒的买卖权卖给了岛外人，为此还加强了海上巡逻。”

“这种东西还能卖？”

“怎么不能，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为什么离岛的神明会消失，因为都被四家族卖掉了！”

人群发出哄笑，气氛越发热络，更多人加入聊天之中。

唯独车尾没有受到感染，硌孤身挤在狭小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