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1 / 2)
回出租屋拿了以前的衣服,放入行李箱里,捡了一些还没过期的牙膏润肤乳,连带着卡和证件,一起扔进大学时代远足常用的黑色耐克背包。
有一种旅行前的轻快和期待。
“陈阿姨,我是齐晓杰,对,城西庙前街一楼的住户……我不续租了,剩下的房租不用结,您近日可以来收房子……不好意思,还剩下挺多东西……随意处理就好……谢谢,春节快乐!”
我把手机留在桌上,背上包,拖着行李箱,离开有了浓厚灰尘味道的出租屋,锁上门,将钥匙放在外面的水表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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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赶上春运潮,原来打算去航班最多的大城市,卖空最早的也是那些班次,而一些旅游地倒还有余票。
我想去冬天暖一些可以常常晒太阳的地方,于是订了飞往南部沿海的机票。
吃了方便面,独自在候机厅等侯,我惴惴不安的确认着登机口屏幕上航班的状态,一直到晚十点boarding。
四十分后,飞机准时起飞了。
夜班客舱的照明灯被乘务组体贴的调暗,除了极少数的阅读灯还留着,大部分乘客都在休息,客舱密闭的空间流动着迥异的梦境。
在昏沉的光线和只有风声与发动机嘶鸣的空中,我摘下了口罩,调整座位的倾角,舒适的陷在里面。
戴上免费提供的耳机,我闭上眼睛,等待the dream song的音符流淌到我的耳际:
Desperate in my sleep
我在梦中挣扎
Like I’d lost something
似我失去了什么
When I woke I found
醒后发觉
It was just a dream
原来都是梦啊
Dusk was coming down
黄昏来临
The house make no sound
屋内寂静无声
……
渐渐地,我睡着了,没有做梦。这是很久以来,我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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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节前找到便宜的房子倒是挺容易的,外出打工的人很多都在年末退房。租给我房间的肌肉大叔神经兮兮的问我是不是嗑药了,我撩起袖子给他看我的手臂,他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我的样子糟糕透了,两颊深陷,还有一些没退干净的青黄色淤血,显得孱弱病态,不怪他瞎猜。
小年夜上午,我去营业厅选了手机,把夏天从网上买来记在陌生人名下的电话卡插了进去,一开机就进了一堆小广告,被掩埋的垃圾短信里的某个号码,问我去不去他家吃年夜饭,再往上滑,还有少峰不久前给我的短信。
在不熟悉的城市街道,在操着南方口音的陌生人群中,我感受到一丝春节的暖意,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包裹着棉服夹克,大衣和长围巾,但在冷风里露出的笑容,是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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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东是开着健身房的肌肉大叔,他带着十五岁正处在叛逆期的女儿美美一起生活,三室一厅的公寓里,他和女儿住了朝南的两居室,我住朝北的一间书房。
住进去的头几天,他和他姑娘正在闹矛盾,气氛很紧张,年夜饭硬拉我一起,说要是没有个外人在,他的小冤家可以把屋顶掀了,不过似乎我在场也没什么用。
我们三人都不怎么会煮饭,年夜饭只能是火锅,整个晚上我都在帮他们涮菜,他们如果不是在吃菜补充体力,就是在斗嘴消耗体力。
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不是过年正巧在闹矛盾,而是吵架就是常态。父亲不满女儿早恋,女儿指责父亲没节操。父亲骂女儿功课倒数,女儿嘲笑父亲经营不善……不过,吵的再厉害,晚上网剧一更新,他们还能准时凑在大厅双人沙发上盘腿专注追剧,追完之后交流剧情感言,然而接着吵架。
这是我见过气场最不合的一对父女,也是气场最相似的一对父女。
说实话,我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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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去,我开始找工作,最基础的办公室文书的活,虽然大学还不错,但这两年我没有正式工作,整个人又瘦的脱了形,不是回答不上那两年在做什么,就是被怀疑得了重病。
这样过了一个月,我还不着急,美美却想方设法要说服我去他爸爸的健身房。
“你让他穿了紧身背心在店里站着,你看客人以后还敢不敢来!”肌肉叔把被美美拽来的我赶走,似乎准备语重心长教育女儿,过了一会儿,客厅里又吵起来。
晚上,我在手机上发履历,忽然门敲响了,接着被推开了一条缝,肌肉大叔的脸挤了进来,耷拉嘴角,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小子,工作是不是还没找到?”
“在努力找,”我以为他是担心我交不起租,“叔,我还有点积蓄,会按时交房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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