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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男人的手指带着雪的冰冷，轻轻划过他温热的脸颊。

楚芽表情怔怔的，忽然如梦初醒般推开男人，身子重重摔落在了地上，他这才发觉自己先前一直被人抱在怀里。

犹豫着向后挪动了一步，他的背部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是面巨大的镜子，金色花边繁复坚硬，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耸立地顶着天花板。中心映照着他和面前坐在一把沙发椅上的男人。

四周昏暗幽深，只男人这里拢着一团晕黄的光。他始终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双臂贴着扶手，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楚芽，身体没有丝毫呼吸的起伏，仿佛一幅静止的中世纪教廷油画，只有他的眼睛是活的，深邃瞳孔里像有燃烧的雪，一错不错地看着楚芽。

楚芽在他的目光中战栗着，有些惊惧地睁大了眼，眼前的人逐渐与梦里的恶魔重合，他艰难的问：“老师，这是哪啊…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并不回答。

楚芽的脸色越发惨白，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物要从身前的黑暗里冲出来，未知的恐慌淹没了他，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恐怖的男人，回到光亮温暖的地面去。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判断，楚芽挣扎着直起身，朝黢黑的房间深处逃去，他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可笑地乱窜，四处碰壁。

冰冷的视线从未离开他的身体，想象中男人正在嘲笑他不自量力，楚芽的眼泪无意识地掉落，砸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圆形痕迹，围着屋子里一圈像是小猫的脚印。

男人支着下巴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接下来这只迷路猫要去哪里呢？

一面墙壁在被楚芽触摸后忽然打开了条缝隙，楚芽的眼睛惊喜的亮了一下，用力推开面前的阻碍就冲了出去。

可外面是个更加黑暗阴冷的空间，楚芽有些崩溃的呜咽一声，可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小心翼翼摸着墙壁前进，空气里漂浮着奇怪的腥味，他专心的找着出口并没有想太多。

不知多久他的手终于摸到一个冷硬的物体，有着圆滑的弧度，像是门栓的样式，他欣喜若狂地用力去拉这根救命稻草，浑身都兴奋地发抖。

“要去哪？那里可不是出去的路。”

男人的声音忽然炸裂在一片死寂中，紧接着就是逼近的脚步声，楚芽睁大了眼，一瞬间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像挣脱笼子的野兽马上就要扑上来撕咬他的喉咙，血溅四方，他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发疯似的更加用力拉扯铁环。

铁环在他的努力下竟然真的松动，打开了一条透光的，窄窄的缝隙。

似乎已经可以听到外面世界潮湿的雨声，雨水轻轻洒落在他的脸颊，带着泥土的腥气。

楚芽玻璃珠似的眼里映着这道温暖的光，被烫出一点解脱的湿润来。

但是紧接着，那雨水化作了实体，重重的压向了他。

他倒在地上，头晕目眩，再睁眼时一切都消失了，室内依然漆黑一片，他触碰到身上柔软的重物，整个人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男人的鞋子停在他的头边，举着一件古旧的烛灯蹲下身来看他此时的表情，瞳孔里有难以名状的疯狂，映照出地上楚芽惨白的脸，以及正压在他身上的残破尸体。

“不是说过了，这里不是出去的路。”男人怜惜的微笑，手指划过楚芽的脸，现在他们的温度一样了。

他随手推开压在楚芽身上的东西，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把楚芽抱进怀里。

“你要乖哦，小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