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28(1 / 1)
“你小子还算识趣。”刀疤男吐了口烟圈,从兜里掏出个指虎,缓缓扣在手上。
“我可以不来这里收债,只要那女的每个月定期把钱交过来。”刀疤男抛出饵料,静待猎物上钩般,语调极其舒缓。
“那你想要什么?”周楠风的始终拧着一对剑眉,眼神里的防备拒人千里之外。
刀疤笑了,蹲下去把捂着后背疼得直不起腰的平头男揪了起来,拍了拍他脸对周楠风道:“把我兄弟打这么惨,就这么算了,你让哥以后怎么在这条街混?”
“你的人手也不轻啊!”我指着周楠风腰上那条血道子气不打一处出。
真他妈不要脸,差点把爷都气笑了。
“糖糖。”周楠风低声打断了我,“到巷子口等我。”
“你…你特么脑子瓦特了?”我瞪了周楠风一眼。
那个刀疤男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说话怪里怪气,慎人得慌。现在跟个老狐狸一样面漏微笑。
“乖,听话。”周楠风声音严肃中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这太不像他了。
“我不!我偏不!”我要这时候抛下周楠风一走了之,我还能算个爷们儿?
“感情挺好啊。”刀疤男将嘴里的烟蒂啐在地上,“那这帐得好好算算了,我这几个兄弟,你们打了多少下,打倒什么位置,让我兄弟双倍回来。”
“你做梦!”我说。
“好。”周楠风说。
我和周楠风几乎同时开口。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周楠风,努力回想,这脑袋刚
到底被谁踢了?
“都冲我来。跟他没关系。”周楠风松开手上提着的凳子,“说好了,以后,别再到店里来。”
“周楠风!你在干嘛!”我想简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你快走吧,当我求你了。”周楠风别回头,不在给我一个眼神,对刀疤男道,“八拳,加上钢管的一棍,多一下我不认。”
“你踏马!真他妈有病!”我又急又气。
我的天神,背弃了他的信徒。那踏马是属于我的、绝美比例的身体,我把他置于阁楼盛夏浮动的光影之下,用尽所学去描摹他,去歌颂他。
现在这具身体就这样被他暴殄天物,任一群渣子处置?
我恨死他了,我恨死周楠风了!
我扭头就走,我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周楠风那狗东西是死是活关我屁事!他最好是死,倒在肮脏小巷的泥泞里,成为腐败的发臭的一堆烂肉!
我还未跑出二十米,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艹!”我顿步回头,正好目睹周楠风被一棍击倒在地,白短袖在泥泞里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你他妈不是很狂吗?”鸡窝头揪起周楠风的头发,一拳打中了他的腹部。
“这么不经打啊!大学霸!”又是一拳。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周楠风的脸,他一声不吭。
耳边的嬉笑声逐渐拉长怪异,粉红的灯光刺得人眼仁发疼。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我被拉回到北京的家里,许连明揪着我的头发疯狂往墙上摔的那一天。
“整天在家给我丧着张脸,给谁哭丧!怎么?还想着你妈?她都不要你了,还想着呢?要踏马不是你会投胎,跟着老子姓叶,就你这废物点心样儿,早踏马睡大街了。”
一切都回到了从前,许连明单方面的殴打和施暴,我只能咬紧牙关地承受,没有人会来拉我一把。我的父亲,我所谓的父亲许连明以折磨我为乐。
他揪着我的头发,只为将我痛苦的表情暴露在日光灯下。
“还踏马一张死人脸,真晦气!”一道耳光挥下,刺鸣声在颅内反复回响。
我知道许连明恨死了我这副鬼样子,我偏要睁着眼睛死死盯着许连明,盯到他毛骨悚然。
我早就习惯这种疼痛了,我以为。
可当那些拳脚就在我眼前如同虚影般落在周楠风身上,我听见从我胸腔里迸发出一声不属于我的尖叫,我疯了一般扑到周楠风身上,都朝我来吧,把所有疼痛的、肮脏的都转移到我身上吧,不要再玷污我的神袛,求求了。
轰鸣一声,我头和水泥地面硬碰硬,闭眼前我恍惚听见远方飘来的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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