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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剧情 残雨凄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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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腑骤然提起,只感到天空阴沉,风雨欲来。

还未行至大路,便听闻马蹄笃笃。走近一看,只见冰尘飞扬,上百名精骑呼啸而过,在前方低洼之地停下,开始布营。

纪元策以巨石为掩,缓缓接近臂间镶金流苏的二人——这金绺甲便是翰牟哨长之盔。他虽离得不近,却托了北风之福,将二人谈话听得七七八八。

只听一人道:“天气太冷了。一斗黄米哪够塞得牙缝?”

“忍着吧,到了前头村子,就有牛有羊,还有那大丫头片子!哈哈!”

那人打了他一下,叱道:“什么牛羊老天爷给你尿冰茬子,村里讨口米吃不错了,谁给你弄牛羊去?俺爹说了,二十年前打仗,活人吃死人!就这,还死了八成……”

另外哨兵惊了一跳:“那么得法咯?俺们也死那咯多人?”

“咱们得把那璩公堰凿开…再撑过这个冬天…… 等第一波春水淹了那凤州以北,管他是谁,全给淹了,咱们也算能回家了……”

纪元策心中一沉。此前,只有翠金玺才得以敞开璩山通道,反之,璩岭易守难攻、逶迤起伏,双方在寒冬中唯有空耗。高遂与卢煦池这番着急出兵,竟是要将那水坝凿开,淹及大漳关要……

他感到心中揪扯地刺痛:“镜涟……师兄,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

士兵仍在交谈。聊得入神,竟未注意到战马轻啸,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

“啷咯第一波春水……俺只想窑子大姑娘的春水……”士兵终于听闻声响,话音戛然而止,骤然转身,厉声喝道:“什么人!?我的马……我的马!”

他踉跄追去,却为时已晚。

一声长啸划破苍穹,纪元策扬鞭翩然疾驰,在劲风中朝暮色深处驱去。

大漳,陵裕城,玉鸾殿内。

鲁端止年已古稀,未上朝时便不着官服,只披着青紫兰裘,跪在殿前。

任羲阙见他跪下,才从帐后走出,倾身将人扶起:“舅祖不必多礼,现在殿中只有我们二人,放敞开便是。”

说罢亲自斟茶:“舅舅向来喜茶,可能品出这是何种茶叶?”

鲁端止颤巍地端起茶杯,手上一暖,却是任羲阙伸出手来,稳稳替他兜住了盏底。

他嗅了嗅袅袅茶雾,轻吹片刻后,用缺齿上颚抿了一口,转舌咽下。

少顷面色大变,过了好一阵,才沙哑道:“陛下,可是……天树赤袍?”

天树赤袍号称大漳岩茶之首,生于鎏山顶峰, 以汲取整片茶林养分而大噪。闰年初雪后的二两茶叶,世间道是滋味无二,只可惜,一旦采摘,周遭林木将一同枯萎。

任羲阙哈哈笑道:“舅祖好品味,但只猜对了一半。此次,朕令茶人只剪得上方半片叶尖,不伤根柄,又扎其根茎,周遭山头林木,今年也未曾凋萎。”

此番话含义甚多,鲁端止肩膀却徐徐放松下来。他颤巍跪下,沙哑道:“陛下,老臣早已古稀,虽诸事不利,膝下却只有一个孽子。如今陛下若要追究旧时之事,请只冲老臣来便罢!”

任羲阙继位十三载,蛰伏了大半时光,直至去年,才逐渐探出锋芒。徐徐摊开手中的证据,左收兵权,右击贪墨。风声虽早几年前便在朝间流传,鲁端止嫡子却不堪过盛胃口,四处偷吃,很快被杀鸡儆猴、捉拿入网。

若放在二十年前,鲁端止还是能够力挽狂澜的,但如今年岁已老,精力早已跟不上趟,恍惚之间,却见家业摇摇欲坠,鲁党海网眼看甚威,却早已被钻得处处是洞了。

殿内鸦雀无声。任羲阙喝了一口茶,道:“舅祖平定大漳、外攘蛮夷,积德累功,忠勤为漳,朕也是看在眼里的。十三年前,若非舅祖出手、与刘太尉一同相助,朕也早已葬在那无人之境了。都说为君之道是示之以好恶,朕却觉得,以赦为德,也并非不是件坏事。”

他俯身,再次将鲁公扶起:“今刘稷叛变在即,西南军无可增持,南部眼线道,翰牟也在悄然集兵。朕猜测,刘稷可能已经找上您了。”

“您要知道,这天下是姓任,还是姓汴。”

鲁端止脸额苍青,缓缓点头,皮肤垂坠下来:“老臣明白。”

送走鲁公后,任羲阙复而拿起奏折,未及半晌,陈公公却又上禀:“陛下……宫外押解了一位罪人……”

“谁?”任羲阙头也不抬地问道。

“那人自称为…深秋那晚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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