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 / 7)
奢求起那人睁开双眼,能亲自对自己微笑,能开口对他说一句话。他想听见他的声音,想看他的一颦一笑,想要感受他的温度。
但是那注定是幻想,仅是幻想。
白均一沉浸在这幻想之中,沉浸在这不曾拥有便已注定失去的失落之中,他在单纯的感怀悲伤之中逐渐清醒,他意识到,那人在受尽人间苦楚之后,被人害死。
有人杀了他。
那个凶手至今逍遥在外。
他将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从自己的身边夺走,令他的爹爹被困于这不见天日的玉棺和墓室之中,害得他父子二人阴阳两隔,不得相见。
白均一顿时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他不忍想到那人死前所承受的那些伤痛,他意识到这油然而生的仇恨逐渐带走了他方才的种种感触,他愈加醒悟,为何自己会见到父亲的尸首,为何棺材会被推开,为何墓室会被打开,为何舒渝非会知道这一切?
他这样做是对是错。
他又为何敢这样做?!
凶手又是谁,为何至今不曾查明。
少年稚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凶狠,那双生得像极了舒作诚的眸子瞬时犀利起来。
是仇恨。
是满腔的不甘。
他要手刃凶手,亲自为父亲报仇。
“我要报仇,我要为爹爹报仇。”
舒作诚见这臭小子情绪激动,心道定跟他见过棺中尸首一事脱不了关系,他出事儿一个月,白均一竟还盯住此事念念不忘。还说什么嫉妒舒渝非姓舒,嫉妒舒渝非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舒作诚的儿子,嫉妒他知道墓穴的位置……
想到这儿他不免沾沾自喜,又觉得这小孩儿还是年纪未到,心智幼稚,也算可爱:“报仇哪是那么容易轻松的事。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会找到的。”
“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恐是越来越难找。”
“我不管,我要让那人偿命!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点点头,哄他先淡定下来,“你说的对,害人就该偿命,因果报应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你就,这么向往你爹爹吗,你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认识过他,万一他本人真实的性格作风你并不喜欢呢?”
他的这番话的确引发了白均一的一番思考,“你难道就没有思念过爹爹吗?他可是白药师啊,他武功高强,他生前救过那么那么多的人,他是我最敬佩的人。”
这迎面而来的夸奖倒是教他有些沾沾自喜,他稍显得意地舔了一下嘴唇,随后才问道:“你就不曾质疑过吗?”
舒作诚低下头,表情略显僵硬,他知道,白均一在流言蜚语的夹缝之中活这么多年,早已把自己当做唯一的精神寄托,自己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早已升华至神明一般的境界,这孩子年纪又小,根本没有心思去细想舒作诚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真真正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舒作诚想到此时,难免心虚。
“对你而言,他不过是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即使他存在过。但是万一传言中的他是被人过度美化之后的假象,万一你所坚信和追求的,仅仅是你愿意去相信的那个他呢?”
“我没有机会去验证,他已经不在了,但我坚信他就是我心中的样子。舒渝非,你对我所说的这些话本身就没有意义,你这番说辞居心何在?你一个人不敬他便算了,不要再妄想带上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作诚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凡事要往前看,你想要追思的人你想要敬重的人是他,当然可以!我不阻拦你!但是你不要总是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他身上,不要纠结于过去的那些是非!你是你自己,也应该做自己。你现在就应该好好的跟着贯清和训真学习武功,快乐平安的活着,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呵,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了?我选择去做什么事情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舒作诚也知道他同这孩子就别幻想能心平气和的说句好话,他现在没有体力同他吵架,他调整情绪,平静地回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姓舒没什么好的,舒作诚原本也姓白,他还曾一心想同舒家断绝关系。光明正大的做舒作诚孩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些事情你自知便好,贯清里的师伯师叔,哪个不是真心待你?知晓这坟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年纪未到而已,时机成熟你自会知道。知道这些能让他醒过来吗,能让舒渝非同这个已故之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吗?不能,什么都不能。”
舒作诚又道:“你小小年纪被仇恨压身,让我觉得很惋惜。可能我说了你也不会听信,但是,活着的人往往会比死了的人痛苦更多,那些事他们已经不想再去计较,然而已故之人所放下的事情,却成为了活人所背负着的镣铐。”
有些事他们已不愿再去纠缠,但总有人在不甘。
韩昭是这样,如今白均一也会是这样。
舒作诚不想让白均一成为第二个韩昭,不想他的一生都沦陷在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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