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1 / 1）

长安城夏末初秋，天气转而凉爽了好些，代曈最近心也和天气一样凉。

因为小裴公子，终于在他身上花光了最后一文钱。整整一个夏天的出则同游寝则同榻，终究是如梦幻泡影一般，行将破碎。自五日前小裴公子最后与他在不夜楼住了一夜后，小裴公子就在没来过。此前小裴公子可是日日来不夜楼的。代曈自然知道他在哪，为何不来，可是代曈没法去找他。因为裴公子是男人，男人是要尊严的，何况哪有小倌儿巴巴地去找没钱的嫖客白嫖的道理？东家早就预言了这个结局，这个结局也是代曈一手促成的。

只是事到临头代曈后了悔，因为他爱上了小裴公子。他怀念那些温暖又朦胧的长安夏夜。

他问阿青怎么办，阿青觉得这很好办，任哪位小倌第一次钓金龟，良心总是有些过不去的，好好和小裴公子道个别，多几次这种经验就好了。代曈却没有办法去面对小裴公子，于是就这么拖着，可是日子天天过，不夜楼总要赚银子，东家断没有白白养活代曈的道理，在东家和代曈的一次长谈后，代曈终于还是答应继续接客了。

这次代曈依然走的是精品路线，客人是镇西将军府的少公子，别看公子年纪小，却已参军得了军功，虽是校尉，因他爹是镇西将军，故此长安都称他为小李将军。

小李将军样样都好，就是性癖不太好，故此小李将军虽出手阔绰，却让全长安的小倌们又爱又怕，除非穷疯了，没几个敢接小李将军的生意的，小李将军也是许久没有像样的货色由他进行了，现在听闻传说中的不夜楼下任花魁肯接他的生意，自然雅兴极高，早就脑补出了无数的残酷花样要用在这傻小子身上，恨不得让他一夜过后就是残花败柳，再也做不得花魁！

只是小李将军兴致盎然地去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次日房门一开，小李将军是惨白着脸扶着墙走出代曈的房间的。而且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被问急了，也只是说，那不是人，是个妖精。

此事一经传开，不夜楼曈儿名声轰动长安，坊间皆传说曈儿此人乃是甄公公转世，降服男人那是有一套。无数嫖客一掷千金想买下曈儿春宵一刻，但却都被东家拒绝了，理由是曈儿在潜心创作新的箫曲，无暇他顾。

实际上代曈却在养伤。那一夜和小李将军其实是两败俱伤，小李将军走后小腿进去收拾屋子，据小腿回忆，那场景仿佛是曈老板和一匹狼过了一夜。

代曈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后庭脱肛了，东家也吓得不轻，忙请了最好的医师给他医治，也不敢再让他接客，只让他好生静养。反正这一票买卖也赚得不少，东家断不能让曈儿就这么废了。

几日内代曈都下不得地，只得趴在床上任由小腿伺候，代曈平日在楼里里身份高高在上，倒没几个朋友，只有阿青这闲人天天来陪他说话解闷。

“我说，你干嘛这么拼命？那小李将军不接也罢。”阿青一边喂代曈吃水果，一边聊着闲天。

“第一，我需要钱。第二，我需要接个有身份的客人，东家那边总要给个交代，我没得挑。第三，我听说，那小李将军当年欺负过青哥哥。”

这第三倒让阿青有些诧异，不禁为代曈的义举感动不已，随即想起当年惨痛的往事，又有些怅然。当年自己就是接了小李将军，被小李将军用针玩出了阴影，至今看不得尖锐的物品，所以阿青的房间什么都是软软的圆圆的，连砚台都用布包住棱角。

“都过去很久了，哪用得着曈儿以身犯险。可是，曈儿你是怎么降住小李将军这头凶兽的？”

代曈促狭一笑:“商业机密。”

阿青把双手伸进代曈腋下乱摸:“还不快说！”

代曈吃不住痒，忙道“好哥哥，我说了！只不过是用了个激将法罢了。”

“什么激将法？”

“咱们这些小倌，人人都怕了小李将军，只不过是怕他手段残酷，却忘了这男人越是喜欢用些针啊鞭子啊的欺负人，越说明他虚荣，我只是在小李将军施虐时不大吭声，让他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又在他操我时故意嘲笑他时间短家伙也不行，小李将军那么要面子哪里肯丢开，于是他就一直操我，我就一直嘴硬说他不行，最后他累了，我又骑着他泄了三回，天便亮了，他就扶墙出去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只是我也很累罢了。”

“曈儿，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小裴公子才接这门生意的，可是你这样简直是拼命，要是你身子真被玩废了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小裴公子会管你？傻瓜，你心也太实了！”

代曈苦笑道:“下次再不会了。”

阿青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犯傻，最后才得了阿彦这样的良眷，只是世上还有几个如自己这般好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