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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吃罢饭食,喜儿便将碗碟残羹收拾了,预备放进外门边桶里,之后送饭人自会拿去洗刷。

这时候孩儿又在肚里作动起来,一小段儿路,渐从突突做跳,变作重锤击鼓之痛,没发作两回,便激得喜儿撒开手上东西,猛一下蹲在院里。

喜儿蜷着身子,将头也埋进膝间,肿胀的小肚儿夹在身前。这肚皮沉沉地发痛,腹底尤其紧张。“嗯——额——”她骤然收紧了双手,紧紧扣住膝弯,绷了好一会儿,才呼哧呼哧舒散下来。是这肚里忽地发紧,胎头本就似块铁砣一般顶着腹底,直扯得下坠,这会儿又好像一张巨手握着她粗腰一紧,挤得肚皮紧紧箍住腹内铁砣,缩得五脏生疼。

直蹲了一炷香功夫,喜儿强作镇定,小心摸着肚皮,不轻不重,自下往上按揉,待小腹柔软下来,只隐隐一点儿余痛,才撑着腰肢,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脚也痛麻,却顾不得,搂住肚皮,跌跌撞撞便往屋里去。步履蹒跚之间,一下跪倒在龙君像前,又上香祷告,念念地求祈。

一来她不曾产育,不知症状是否与别人不同,二来龙君赐的孩儿,便想着祈求龙君保佑。

将这一应事情做下,喜儿腹中已饥了,头脑更昏沉起来。虽才用过一餐,却全吐了个干净,这时候也无力整治吃食,只好歪倒床上,扯来大被拢住身子,又隔被捧住小腹,将这胎固在身前,因周遭暖热,便沉沉昏倒下去。

“嗯——额——”不多时,便见榻上这人拧起眉头,左右辗转起来,又一会儿,渐渐口也张开,喉咙里胡乱地哼哼什么。

隔着被褥,也瞧不出动静,只是身下两腿不住辗转,双手也紧紧箍进腹中。似是一阵一阵地发作,喜儿才抖着眼皮,痛得将醒未醒之时,身子又和缓了似地松软下来。一时间累极,复又睡去。

期间反复几次,肚里渐渐涨得很凶,双手虽还捧在腹上,却已和掌心小肚儿一道沉沉坠在胯间。

便见猛地一挺腰身,两腿登时曲在身前,那床褥、裙摆间霎时一股热流涌出。这妇人当即啊啊地叫喊,下身不住挺动,臀肉抬起落下,摇得床铺乱响。

这样动静,终将喜儿痛得醒来,正是冷汗涔涔,股间剧痛,不及反应,直叫肚里一抽,激得蜷住身躯,不住将掌按进腹内。恍然又怕伤着胎儿,急忙喃喃念着:“不可……不可……孩子……嗯……”一面也竭力克制,挪开绷直的两手,改抓挠着床褥解痛。只是这肚内紧缩却不能随她心意,又是一个激灵,热热地涌出许多血去。

喜儿眉间紧拧出道道沟壑,叫热汗顺着蜿蜒滑落。剧痛之下,只好拼命合住双腿,却一下挤到一个湿软东西。她还不知是什么,只一味收住臀部,更将这软物吞了一点儿回去。霎时间道内辣辣地热痛,刺得下腹绞肉一样拧住,愈发地坠去!

原来是那胎已死,滑落出产门口也!

枉她如何并腿提腹,下身热血股股地直流,坠得腰涨胯酸,哪里可以停止?果然又狠狠地抽痛两回,喜儿便啊啊痛得呼吸也难,两条腿一松,歪开个出口,两瓣贝肉间即又挤出那湿软胎头,再几个挺身,这半成的肉胎便合着黑红浓血,一股脑儿流娩出来。

这夜,真是痛得喜儿死去火来,不仅血崩腹痛,更加心疼如刀绞,勉强起身看一眼这落下的孩儿,即被那血肉模糊的人形刺得心口一紧,颓然昏倒过去。

她这一厥,就过了一夜,到了天光大亮,才颤着眼皮醒来。闻得满室血腥,又哭得死去活来,捶胸顿足。眼看腹间还有弧度,内里血胎却已死在榻上,真真是强忍心痛,才将床榻上一包污浊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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